四年?怎么回事这个结果?他们肯定是弄错了,又或者是打印的时候搞错了。我一定要去法院问个清楚。周雪岑是个讲理的人,他觉得现在的理,讲不通!
为了这两条消息,周雪岑等了几乎一年。当她真的收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已经没有了悲喜,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
周雪岑要尽快探视丈夫,她又跟何苗苗请了半天假。何苗苗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两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面对面坐下。快一年了,向北和周雪岑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一看对方。
向北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这样的一种情景:看到彼此的一瞬间,两人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兜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
的确很感人。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看到彼此的那一刻,竟然都没有掉泪,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倘若非要用一个词去形容两人的表情,那就是麻木。
太尴尬了!太出戏了!完全不符合影视剧的基本要求。
倘若一个人历经生死实现了心愿,却没有一丝激动之情。那原因或许只有一个:没有什么比这段人生更糟糕的,仅此而已。
有时候,岁月对一个人的摧残未必要用时间计算,尤其是在人生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向北和周雪岑深深感受到这一点,短短几个月里,两人都被岁月之刀划得遍体鳞伤。
这种时候,情绪需要慢慢酝酿。
“老婆……”看到周雪岑,向北煎熬与害怕的心,仿佛有了栖息之处,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过得还好吧?”
“我找了一份工作,看孩子,这工作挣得多,也不用到处跑,而且还能跟孩子玩。主人家的孩子也是男孩,快两岁了,你不知道,他跟诺一一样调皮,太不让人省心了。”周雪岑想到这个让她又欢喜又生气的调皮鬼,眉头一皱,叹了口气。
周雪岑完全不安剧本套路出牌,所有的话,有的没的都一股脑说出来。简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向北有点懵逼,不知道如何接话茬。况且,周雪岑压根就没打算留出话茬让他接。唉,这一年老婆确实变了,情商直线下降。
没办法,向北只能听她自个絮叨,他能看出她的变化,语速比以前缓慢,表情也很木讷。
“让你受苦了,老婆。少干点活,照顾好自己。”
周雪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每月房贷那么多,水电费也太贵,前不久刚交了暖气费,花了我一两千,心疼死我了。”
心疼暖气水电费?向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人聊了五分钟,周雪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心疼老公。自己这是在坐牢啊。
“我卡里应该还有点积蓄,十来万吧,你先用着。那个什么保姆的活,你就不要干了。你怎么能干那种活呢?”向北心疼地说道。
“哦!幸亏今天来见你,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里还有十来万,”周雪岑喜出望外,“我回去就查一下,那笔钱可是救命钱,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向北听不懂周雪岑在叨叨什么。什么救命钱?什么佛祖保佑?这都哪跟哪?不就是个水电费吗,至于上纲上线,成了救命钱吗?再说了,怎么扯到佛祖身上了,老婆以前是个无神论者啊,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这个周雪岑,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嗯,那笔钱你拿去花就是了。”向北说道。
“我会的!对了,你在里边还好吧?”周雪岑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嗯,一开始怕不适应。其实是我想多了,这里环境还真不错。你可能不相信,我这头疼病都好啦。”向北很开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给你带点药呢,这下好了,药钱都省了,嘻嘻。”周雪岑也很开心。
“嗯嗯,省了,省了。”向北觉得不对劲,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很受伤呢?
“老公,这只是一审,我回去就跟王律师说,我们起诉,我们到省高院去告他们。法院告不赢的话,我就去上访,北江不行我就去北京,总会有一个能说理的地方不是。”周雪岑忽然情绪大变。
“王律师已经决定不再代理这个案子了。”向北心情也变得失落。
“不代理了?他……他怎么能不代理了呢?觉得我给的钱少?”周雪岑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王律师说的对,判决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我认了,”向北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的生活很好,除了见不到你之外,其他都很不错。没有工作压力,也不用整天想着挣钱,身体也越来越好。”
向北想给周雪岑一个足够的理由,让她放弃折腾。他宁愿用这笔少得可怜的积蓄维持周雪岑的生活,也不愿让她把钱花在没有意义的上诉上面。
“你在里面好好待着就行,其他的不要管了,”周雪岑有点不耐烦,“你们爷俩都是一个德行,让我不省心。就说诺一吧,从在我肚子里开始,我就天天担心,孩子会不会残疾,会不会生病,会不会被人欺负……我真的是担心了他一辈子啊。”
周雪岑说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
诺一是两个人不愿意碰触的话题,不碰触不代表不想念。伤疤即便是愈合了,一旦揭开,依旧是血肉淋淋。
可是今天,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碰触了,他们需要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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