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来的那日,旖霓在祭坛中住了整整三十日。
而她也总算知道,慕灵与慕清究竟有什么绝技,才能让蛟族在这北境之中有立足之地。
慕清的手上,有一把百发百中的神弓。而慕灵的手上,有一个能决定所有人命数的星海盘。
原本她还不知道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是如何使用这种来自于远古时期的法器的。可在看着慕灵将一个将死之人的魂魄通过星海盘引出,再放入另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内之后,旖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
“说到底,星海盘也只是个卜卦的法器,虽能用这种方法让他们完成未尽的遗愿,也不过能维持几年而已。毕竟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论是什么法器,都不能让早已死去的人重新复生。”
旖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那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原本不属于同一个人的魂魄融为一体?”
“这个嘛,也有。”慕灵的手指从星海盘上滑过,原本平静的星象便自行运转起来,形成一幅断裂的星轨。
昨日的占卜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可几日这个星轨,看起来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妙”二字。
“司祭大人,王说落日崖行刑即将要开始了,请您和旖霓姑娘过去一趟。”
慕灵略一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她双眉微蹙,在走出几步之后,忽地转回身来,将星海盘抱在怀里,“落日崖的事本是一早便定好了的,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倘若当真如星象中所言,你还是快些离去吧。本不属于北境的人,你的离去不会有人阻拦的。”
旖霓看着她神色郑重,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来北境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倘若就这样走了,我这一遭可不就是白来了?你且放心,便是为了我自己,也会尽力保下你们。”
慕灵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在旖霓到来之前,北境之中曾经发生过一场动乱。
羽族凭着自己天生双翼,将整个北境中的族群得罪了一个遍。不仅抢夺走了许多粮食,甚至还抢走了许多法器,在短短数十年间便想一统北境。
而蛟族在这几十年中,也丢失了不少的东西。
因着他们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众妖族心生怨气,可也奈何不得他们。只不过在忍耐了这数十年之后,他们的行径越发放肆,北境群妖这才一并联手,将羽族尽数困在落日崖,等待着今日的行刑。
执行这一场灭族刑罚的,便是慕清。
群妖用上了所有的法器,才勉强将所有的羽族困在落日崖。只不过这代价便是,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半步。
除了慕清之外,在整个北境之中,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一击便能取得他们性命的人了。
旖霓与其余的北境蛟族站在一起,仰着头看向独自立在那巨石之上的,一袭白衣的圣洁身影。
此时的慕清脸上一派肃然,完全褪下了维持了许久的笑意。长弓之上的金光倒映在他清澈的双眸中,便是一场屠杀的开端。
他身后并没有背着箭筒,左手紧紧握着长弓竖于身前,而在右手搭上那纤细弓弦的一刹那,被拉成一轮圆月的长弓之上便自行出现了一支闪着金光的箭矢。
无需刻意瞄准,只听得“嗡”的一声,那箭矢便化作一点寒芒,迅速向着百丈开外的落日崖急急坠去!
因着距离过远,即便除却羽族之外,北境之中所有的妖族都聚于此地,可仍旧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在那箭矢落下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只有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慕清自己,另一个便是唯一有妖力的旖霓。
她看到那金光贯穿了一个羽族的双翼,而后从另一个羽族的胸膛之中穿过。
灰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洒了一地,分明没有看到血液喷涌而出,可在她的面前,天地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赤红的血光。
如同曾经化龙而亡的那位王陨落一般,也如同北桓率领无月群妖肆虐过后,她睁开双眼看到的尸骨如山。
慕清也看到了这一切,可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强劲有力的右臂抬起,拉弓,而后放下。
一支支闪着金光的箭矢划破天际,羽族的哭喊声乘着悠悠晚风而来,惊动了北境相安无事的沉寂岁月。
“还有最后一个。”
“还有最后一个。”
两道截然不同的生意响起,一个平缓悠长,一个低声哀婉。
慕灵似是听到了旖霓的声音,玉白的耳尖微动,右臂再次缓缓抬起,拉满了最后一次弓。
这最后一支箭矢,比之前的所有箭矢都要亮。
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在整个北境之中,唯有西方的落日崖还笼罩在一片血红的霞光之中。
金色的箭矢自东向西划过天际,箭尖之上凝着最后一抹红霞,而剑尾则带来了无尽黑暗的夜色。
因着所有的妖族都在此地,北境中没有掌灯。
慕清的这支箭便是这无边北境中,晦暗天地里唯一的一星光芒。
落日崖行刑结束了。
旖霓被簇拥在欢腾的群妖之中,如潮的欢呼声几乎将她淹没。因着不能使用妖力,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目光才从前方高举的手臂间隙中穿过,落在了仍旧立在巨石之上的慕清身上。
他左臂低垂,那把夺去了所有羽族性命的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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