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就站在上房门口,目光怅然,韦氏却一脸喜气地在厨房忙碌,文瑾和长辈打过招呼,便走到文翰面前。
“哥哥,沈隽为人,我们也是知道的,他怎可能就这么不告而别?”
“可我问过院长,说是他的家人接走了。”
“这就更可疑了,他和后母不和,你也是知道的。”
“我,我们又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文瑾皱眉:“哥哥,你就不能打听吗?”
文翰安抚地拍拍文瑾的肩头:“别担心,沈家四爷来过书院,还专门见了我,问清了当时的情景,给我说,沈隽去了西疆军营。”
“什么?这是真的?”
“嗯,这一年,他几乎就不上课,除了练武,就是看兵书、西疆地理志,去西疆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就是奇怪,他为何只在路上给我写了一封信,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信呢?”
“正要给你呢。”文翰回头,从卧室拿出信来,给了文瑾。
“文翰,文瑾,见字如晤:
匆匆离别,请恕不告之罪。
久有报国之念,适逢国难之际,吾已无法安心于室,恰逢变故,便毅然决定奔赴疆场了。
请不要为弟忧心,隽吉人天相,文成武韬,此去必能展鸿鹄志、遂报国愿。请兄静候佳音,三年内,必凯歌高奏,来晤兄弟!”
沈隽
明宗十五年十月”
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潦草,似乎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形下写的。
“哥哥,你说,沈隽他再着急,也不会差那么一天半天的吧?”
“我也很蹊跷,沈家四爷还专门见了我,说他很安全,让我别挂念。”
文瑾忧心忡忡,可却不得不信,沈家四爷的名声,她也听说过,原来在梁中省,沈四爷沈明熙,不仅才名远播,为人也是一等一的好,和他打过交道的,没人敢说个“不”字,就因为这个,沈老爷子临走,才一再叮咛儿子,不过四十,不可以入仕途,唯恐他被别人算计了。
文翰并不因为县太爷、教谕都换了,就不再去拜访,而是和文瑾带了礼物,比往年都要认真和恭敬。
抚摸着猕猴桃酱的罐子,文翰脸上一阵黯然,去年,沈隽尝了文瑾的猕猴桃酱,特别喜欢,还说今年给他留着呢,可惜,东西还在,人却远在天边。
杨光辉并不稀罕文翰送的礼物,鱼啊鸭子啊,今年不好卖,县里几个大户,以及黄乡吏、赵立等,都给他送了这样的年礼。
文翰还送了几个坛子,虽然上面写了字,杨光辉也懒得看,他以为是酒呢。
文翰见县太爷哼哼哈哈,一脸应付,自然知道自己不过一个秀才,知县大人是看在一车的礼物上面,才拨冗相见的,便行了礼,带着文瑾退了出来。
教谕王岗的态度,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县里的秀才,给他送年礼的也有,但如文翰这般大方的,却很少,他笑得眼睛都眯住了,连声说,不计较文翰没有及时来拜见:“不知者无罪嘛,钱秀才忒客气了。”
杨光辉把礼物交给夫人,便没再提起过。腊月三十,给祖宗上了香,摆上祭品,带着妻子儿子磕头行礼,然后一家坐下喝茶聊天,熬年。
“夫人哪里买的这个果干,很好吃,这是什么果子?”
“哪里是我买的,你收的礼物,倒问起我来了,呶,坛子上有字,让柳妈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文瑾很细心,每个礼物上面,都让文翰写上品名,以及:“晚生钱文翰敬献”的字样。她送礼的目的,是为了提高猕猴桃的知名度,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的机会。
“猕猴桃果干?猕猴桃是什么果?”
“我怎么知道,这也是第一回吃呢——,哦对了,还有一罐子猕猴桃果酱,不如也拿过来尝尝。”
柳妈从罐子里挖出一碗,送到主子的茶桌上,杨光辉拿勺子舀了一点,放到嘴里,竟然比果干还要美味,他忍不住眯了眼睛,好好品咂了一番,忍不住有些后悔,那天没有好好看一眼,和那个年轻小秀才说几句话,好歹人家送来这么稀罕的东西,应该表扬两句才对。
正月初四,山阳第一富沈百万带着妻子来拜访,因为他出手阔绰,杨夫人的招待就上了档次,其中一味果酱馅饼,让沈太太十分喜爱:“杨夫人,你可别笑我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馅饼里是什么果子酱啊?”
知县夫人特别自豪,哈哈,沈百万的生意,都做到了京城,沈太太平日里傲气得很,经常笑话别的女眷没见识,自己虽然从京城来,有时候也有点压不住,毕竟读书致仕的家庭,没有生意人家那么挥金如土的豪奢。
没想到,小小的果酱,让沈太太低了头,杨夫人心里特别舒服。
“这是猕猴桃酱。”
“猕猴桃是什么果?”
杨夫人也不知道,不过,她很会忽悠:“哎呀,这怎么说呢,等鲜果下来,给你送些,你就知道了。”
“那我就先谢谢夫人了。”沈太太不管多有钱,在知县夫人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她的男人,不管在外面结交了多大的官儿,这直接管在头上的知县,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谢,几个果子算什么。”杨夫人特别大方。
沈太太后来回想起那个美味,还在男人跟前提起此事:“你一天走南闯北,见过那个什么猕猴桃吗?”
“你怎么知道猕猴桃?”沈百万在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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