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有话?但讲无妨。”
“那贫尼就直说了。贫尼的师傅精通面相之术,这些年贫尼跟着她也学了些皮毛。这几日贫尼私下给暮雪相了面,发现她的命太全了。”
“命全难道不好?”
“命太全,遭天忌。她这一生,注定了不会一帆风顺。”
“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有解法?”
“她不但命格全,且命犯桃花。她的种种劫难,皆因情爱所起。如要保她平安到老,除非她放下执念,看淡情缘。不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苏世安如被雷劈:性命之忧?呆了半晌,他方回过神来,忘了礼数拉住了莫言师太的衣袖:“婉儿爱女如命,若暮雪有个三长两短,她断断是不能活的。求师太救命!”说着就跪了下去。
莫言师太侧身闪开,不肯受礼:“施主切莫如此,起来说话。”
苏世安还是固执地跪着。
莫言师太长叹:“贫尼本方外之人,不应过问红尘俗事。只是施主一家都是良善之人,暮雪跟贫尼也算有缘分。罢了,贫尼就破例一次吧。”
“谢师太活命之恩。”
“先莫谢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暮雪虽未足月,却体格强健,劫,自然会长命百岁,颐享天年。若躲不过,恐怕后半生她将在病痛中度过,备受煎熬。施主不妨传她医术,以备她日后不时之需。”
“这个自然。虽然苏家历来有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婿的祖训,可我始终认为,悬壶济世,不应有男女之分。我若将医术传与雪儿,相信列祖列宗也能体谅。”
“为医之道,旨在救命活人,本就不该拘泥于俗礼。贫尼久闻苏家医术名扬一方,苏施主更是妙手仁心,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如果因为祖宗规矩而让其湮没于世,确实是憾事。”
“苏某一生行走四方,治病救人,只是尽了医者本分,不敢贪功。”
“施主不图名,不贪利,实属难得。”莫言师太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纸,“贫尼这里有张方子,想送给暮雪作为满月贺礼,请施主代为保管。”
苏世安双手接过方子,认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表情由惊转喜,又喜转惊:“这方子价值千金!老朽断断不能收!”
“施主看明白了?”
“一知半解。这方子里的每味药分开看平平无奇,放在一起却能改生死倒乾坤。只是这药引过于罕见,若没有奇缘,怕是不能得。”
“得与不得,全凭天意。苏家是积善之家,暮雪又有慧根,必有福报。”
“谢您吉言!只是这药方没有标明用法和用量,若非精通岐黄之人,谁敢下药救人?老朽自知才疏学浅,怕是琢磨不透。还是留在师太这里,再寻有才有德的有缘人吧。”
“施主过谦了!开出这张药方的,确实是位奇才隐士。他怕药方落入歹人之手,祸害人命,扰乱天道,故而没写全。施主医术超群,若潜心钻研,必有所获。”
“但愿如此!这方子的用法千变万化,可要人命,也可活人命。师太长年游走四方,见人间疾苦,何不善加利用,活该活之人?”
“世间万物,生生死死,皆有定数,贫尼怎敢逆天而行?况且,药方再好,也只治得了病,却不一定救得了命。我喜欢暮雪,自然想保她平安。可能不能救她一命,还得看她的造化。万事随缘,强求不来。”
“老朽谨记!”苏世安叹道,“想我夫妻缘浅,膝下只有婉言承欢。她体质难孕,亏得我略懂医术,调理了这些年才有了暮雪。要是她知道了这些事……”
莫言师太的目光飘过庄稼地,安详慈悲。
苏世安怆然:“我愿折我的寿数换雪儿一世太平!”
莫言师太望着远山之巅,茶色的眼眸中透着坚定:“施主不必过分悲观,人的命运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若不幸被贫尼言中,有这方子在,好歹也能保她康健。等你将方子烂熟于胸后,就把它烧了,切莫留下痕迹,招致祸端。”
苏世安诺诺而答:“绝不敢有分毫差池!”
莫言师太微微颔首:“贫尼送给暮雪的那串手链,是本派掌门一代代传下来的。虽然不是稀世宝物,却也是独一无二,世间罕有的。待她成年后一定要时时佩戴,对她的身体也大有裨益。”
苏世安惊道:“这可怎么使得?暮雪何德何能,受师太如此大恩!”
莫言师太说:“我自有我的道理。本派到了贫尼这里,怕是到头了。再贵重的东西,于我这世外之人,也不过是俗物,倒不如物尽其用,也不枉它来这世间一遭。”
苏世安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对答。
莫言师太笑道:“施主不必如此。贫尼就此别过。告辞。”她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像两只灰色的鹤,载着她翩然远隐。苍茫天地间,白雪皑皑的山路上,一位孤独的行者渐行渐远,渐渐看不见踪迹。
苏世安恭敬地鞠了个躬,又静立片刻,才转身回家。
一只灰白色的兔子受了惊吓似的蹿出树林,笔直地蹿向麦田深处,像是在逃避追捕。在它身后的树林里,一堆散发着芫荽和油茶气味的粪便热气翻腾。
苏世安眼看着那兔子没了踪影,压根儿没心情心疼被弄得七零八乱的麦苗,只一门心思琢磨莫言师太的话。他左思右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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