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熟稔而繁华的城市,不管如何,皇帝更了又换,该在的依然还在。
我陪着嫦云在昭圣宫打发日子,过得是顺心遂意,就没有过的不好的,毕竟贵妃再怎么,也架不住是亲妹子,做什么都有人来撑腰。
反观舒窈,她整日整日地就往乾寿宫跑,美曰其名是给太后请安,可每次去了回来,眼睛都要肿上半天,也不知是被邬太后噎的接不上气还是依旧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总之在我看来,这都是极其无聊的行为。
母女相见分明是高兴的事儿,动不动就哭得多晦气,再好的运道都给哭没了。
说起来,我还没给香桃子和齐开霁道一声喜,一个个都成贵人了,我真怕自己连他们都比不上。
香桃子和茂贵嫔一向喜欢结伴来嫦云这儿走动,最近许是为了避嫌,怕临近日子了再生事端,也很默契地没有再来过。
北地的蛮子很有创意,规矩都是人定的,定不出来也可以信手拈来编出一串来。
大典要提前一天开始,因为皇宫太大,要先从正清门开始往里走,绕着整座皇宫的天街走满一圈,最后合着良辰吉日,到正午大太阳时帝后携手一起跨进朝天门,等一切都结束了,昭圣宫也就住不得了,凤阳宫才是新皇后该去的地方。
皇后的明黄仪仗鸾凤彩车也很漂亮,颇有些像我当年坐的四人红轿,只不过换成了八人抬,大气宽敞。
嫦云在命妇和宫人的服侍下换上凤袍,大红的口脂,金箔做的额钿,分不清是凤袍好看,还是人更美些;
凤袍不准绣别的,只有金色的凰鸟。
百鸟朝凰,当属盛景。
凰鸟,不是青鸾,多高贵的纹样,多热烈的色彩啊,站定了谁都不敢多看上一眼,所映目的就只有金和红,烈火一般燃烧到极致了,依稀还能叫我想起当初的豪情壮志。
当年傅忌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一直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
当年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源于这身衣裳,源于这个尊贵又无用的头衔。
当年的事儿多了去了,可并没有一件是成真的。
凤袍我是穿不上了,不过看着嫦云穿上,也是一种别样的满-足。
嫦云被簇拥着站在正中,周身皆是夺目的光源,所有的美好终于在这一刻落在了实处。
我突如其来的就自卑了,几乎都不敢上前,只是无声无息地审视,一直到她上了鸾凤彩车为止。
那轿还是和我坐过的一样,周围都披了猩红的绒布,四面开风,抬的高高的,就是为了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但是看见了也看的不清楚,只是知道里头坐的人有多尊贵,合该万人敬仰,奉若神明。
嫦云的目光从宫人里头来回巡视,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她在上轿前捏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捏的死紧。
我痛着,却也没有挣开,她从先前就开始不安,一直不安到现在这一刻,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走到这一步,再往前或许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了。
我有些想哭,但又很奇怪这明明是好事,再坏也坏不过傅忌离开我了,可我还是想哭。
最后嫦云送了手,递给我一块帕子。
“行啦,邓夫子说他看见你入主凤阳,他也就了了心愿了,估计不日就要走了”我以为自己会笑的很喜庆,可实际却只有颓唐:“还有我,我也得走啦,宫里没有我的地方,上京也没有,也许我真该回丘祢去。”
嫦云点头:“离开这儿去哪儿都好,姐姐想去就去吧。”
然后她顿了顿,又望了望天:“日头好,是个好日子呢.........”
我不知道嫦云这话有没有深意,但我还是愿意听她的,她说昭圣宫往后怕是没法子住了,这几日我可以调去傅宝音那儿做女官,颐夫人是个好人,虽然耳根子软,胆子也小了些,可她终究还是个好人。
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理解嫦云今天说的话。
她从来就不爱跟人计较,尤其是我。
比如豫王,比如平阳翁主,再比如傅宝音。
他们一个个的都有理由,可无一例外都在把嫦云逼上绝路。
可这些我哪里会知道呢?
其实这会儿有两个嬷嬷已经很不耐烦,只是碍着贵妃的面子,才没有板着脸上前把我赶下去。
嫦云被接走了,大典要从正清门开始了。
礼乐齐备,宫廷四处皆是披红挂彩,艳红一片。
所有人都等着,看着。
可惜每逢这种时候,不速之客总是会特别多。
不出意料的,傅森也来了。
带着人来的,很多很多的人。
来的还不巧,就赶在帝后进朝天门之前。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傅宝音拦着没让我出去,胆子小的人到这会儿反倒生了无穷底气,只一味地劝我,说这是嫦云一早就安排好的,一切都只为了今日。
可我什么也听不进去。
傅森是早有准备的。
多好的时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彻侯逼宫不成,常清顺势被调回上京,榆关的守备尽数撤去,谁都不知道豫王如何在短短的半年之内收揽这样多的人马,甚至还有不少夷人。
若说从前没有,那么现在,他的确有和公孙嘉奥对峙的底气。
正清门平日冷清的很,只有国之祭典,祈祀之礼时才许打开,而永庆门的守卫最是薄弱,今日的侍卫大多都留在了正清门,傅森不傻,命贺缇骑早早地守在上京城外十里,一见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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