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慧之人,耳目自清,岂会听信此等宵小挑拨之言。”
徽宗那被攥着的账册开始褶皱。“那宰相大人的意思是此事皆是台谏栽赃,并非宰相大人本意?”
他话里的不悦满朝几乎都听出来了,但此时怒火盈胸的曾布却并没有就此收敛,反而因为皇帝对他的不信任而更为气恼。
“我曾布为朝尽忠数十载,恪守臣伦,体恤部署,难道还抵不上区区几句流言!”
他指责之意溢于言表。其后的胞弟曾肇已经按额头疼,这大兄也是位高已久,本就不占理。怎可又在大殿之上与皇帝争执。
“曾布!”
新进中书侍郎温益大声呵斥,“御墀之前岂可无礼!”
这下算是把曾布打醒了,他一个战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欲要辩解前。满朝已是喧哗。
“陛下!”
“陛下!”
班列尽乱,原来是皇帝当场拂袖而去,后面一班黄门内侍跟上,整个大庆殿是乱成了一锅粥了。
混乱里,元祐一系的老儒却开始沾沾自喜起来,眼眉间是止不住的愉悦,他们没想到皇帝会怒到这种程度,曾布这墙头草这回可真要栽跟头了。
……
……
朝会一结束。各方信息就已传递出去。
“什么!”
陈府里,刚准备去户部的陈祐甫张大了嘴。一波又一波的信息在冲击他的大脑。
“老爷!”旁边的奴从赶紧扶住他。
陈祐甫一阵恍惚后就立马醒转过来,他支使奴从,“赶紧备车,去曾府!”
他这边的声响很快就惊动了府里上下,陈迪和曾氏闻讯过来,待得听到这番噩耗后,也是慌乱了手脚,尤其是陈迪,更是煞白了整张脸。
“爹……”
“好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在家里别闹事。”
曾氏在恍惚一阵后也反应过来,“公公,我跟你一起去。”
陈祐甫看她一眼,皱着眉头点头,“好,赶紧收拾一下。”
……
……
曾府门前,马车停下,下来的陈祐甫和曾氏由门前引进,本已准备好的说辞却被曾布突如其来的震怒收回。
哐啷的一声,碎屑的瓷片在大堂地上滚,吓的陈祐甫当即就跪下了。
“曾相息怒,此事皆由我一人而起,我会在圣上面前一力承担!”
“一力承当?”主位上的曾布气极反笑,不过也明白自己在这人身上撒气也于事无补,索性合上眼不言语了。
旁边坐着的曾肇示意侄女将陈祐甫扶起来,叹了口气道:“陈老做事细密,我甚是不明白这账目凭据怎会流到台谏手里?”
陈祐甫额汗直流,好不容易压下心绪,“我也不清楚这账目怎得流出,户部重案柜锁的钥匙都是主事和副手协同掌管,蔡京卧病在家,所以他那份钥匙就由其下长史代管,那长史我已买通,不该有误的……”
他在那百思不得其解,曾肇已经恍然了,“你去将那长史寻来……”
“不用了。”
曾布缓缓起身来,摆了摆手,背过身去,“都回去。”
“大兄你……”
“都回去。”他一背手,将所有人的劝阻都挡了回去。
曾肇深深地望过去一眼,理解这兄长此时心境,也就不再打搅,示意了陈祐甫和曾氏回去。
等人都清了,曾布才转过身来,望着外边碧云舒展的晴空,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而有所变化。
呵。
还真是小觑你了。
……
……
同一片天空下的蔡府厅堂内,气氛迥然不同,几个的户部长史从官列坐喝茶,看似悠闲自如。
“此次曾布必当倒台,蔡学士高升指日可待啊。”他们恭维起来,虽是有些言过其实,但这时候谁人不爱听这些话。
主位上的蔡京放下茶盏,眯着眼有笑意,“此事还多有倚仗诸位功劳,蔡某可不敢自居。”
偏厅里看着的妻子徐氏暗暗放下帘幕,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出来,心绪复杂。
果是仲耕所言,它日怕多有是非了。
……
……
翌日。一品斋的报纸就把这场贪污重罪登上头条,曾布任人唯亲、贪没国财的奸相形象被大肆渲染,在这资讯不够发达的时代,跟风也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民坊间的非议不用多说,出于对一品斋一如既往的信任,百姓对曾布的谩骂也就无所出奇了,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太学的一众学生也跟着凑热闹,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堵在宣德门前示威。
“罢免奸相,清君耳侧!”
“罢免奸相。清君耳侧!”
举着的火把让宣德门前有了硝烟的感觉,城门楼上的守备当然不敢把这群天之骄子怎样,所以赶忙便是派信进去通报。
太学的学生虽然已经习惯妄议朝政,但像今天这般气势汹汹的宣誓行为还是没有过的。使得一些武学、四门学的热血青年也跟风过来。反正仗着人多,朝廷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消息层层的传递出去,即使是身在矾楼里的女眷也都知道了。
“看不出来他还有些骨气……”
青衣楼里的慎伊儿不禁侧目,她按着窗牖远探,可惜这边只能瞧见朵楼那头的几片黑烟。
“哎!”她回过头就见萸卿收拾了出去,“萸卿姐你急的什么,就他这人,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知道没事……”
可惜萸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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