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官家说了……”
“嗯?还说什么了?”
李格非叹了口气。将徽宗在朝上之言尽数托出,那绍述熙宁四字在苏轼心头是重重一击,像是打散了三魂七魄般失了jing气。“哐啷”一下,随着茶盏破碎,整个人也挎在了太师椅里。
“苏师!!”
“阿翁!!”
苏府上下顿时嘈杂了起来,而类似的情形也不断在那些元祐老臣府上显现,没有人想到徽宗会立蔡京为相,更没有人想到徽宗居然在这时候表明态度,一句“绍述熙宁”。就已预告了来年跌宕起伏的人事更迭,这对于新党而言是峰回路转,原本置备好的仓船可以卸了。打包好的行囊也可以解了,转而就揣起那私藏的金银送进蔡府,一时间将蔡府的门楣映了个金碧辉煌。
“哎呀,多年不见。蔡相依旧红光满面。气se如鸿啊!”
“蔡相返京竟有如此时ri,恨我琐事缠身,竟无暇旁顾,当罚当罚~~~”
蔡府并不宽垠的主厅在如今也摆开了长宴,三省六部,馆阁秘省,台谏两院等大小近百官员进贺,尤其原曾派那边的几个老油条。恭维起来可一点不会脸臊,好在蔡京也极给脸面。并不计较往前,哪怕是之前弹劾他的几个台官也并不为难,看模样倒确实学了几分宰相度量,让众人暂时安下心来。
这时,门外又有唱声。
“工部侍郎郭大人携礼恭贺!”
“侍御史陈大人携礼恭贺!”
赶巧了,这郭知章和陈师锡一并到门,在奴仆的唱声后被引进,两人见着大堂宾客杳至,觥筹交错,便知今ri氛围不错,开始的担忧也就揣了回去,旁边陈师锡亦然,两人正yu上前同拜时,蔡京脸上的和容却突然淡了下来。
“两位大人今ri能前来相贺,老夫感怀在心,且入席就坐薄酒,只是……这礼就免了。”
宴中群臣面se均是一滞,目光聚去,不知这郭知章和陈师锡哪里得罪了新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多不知明细的是如此想法,但舍人曾肇却将这一幕看在心里。
这蔡京连以往死敌都不予追究,又如何会与这两人计较,而且今ri是庆贺喜宴,即便有所不满,亦可在宴后处置,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众目睽睽下让人难堪,这可不像是这老狐狸的一贯作风。
正如曾肇所思,现下尴尬在场中的郭知章和陈师锡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浑噩噩的在这场宴席中走了个过场,都不知道是怎么迈出这蔡府门第的。
为什么就平白冷落了他们两个?
郭知章和陈师锡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实在想不起他们与蔡京有何仇隙,没道理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他们身上。身边,熙熙攘攘的一众官员相贺而辞,但在见到他们时,都像是避瘟神一般碎步疾去,心头如何不是羞恼。
就这时,一辆黑顶马车骨碌骨碌地从蔡府过去,最后在旁门停下,有些扎眼,出来是一体形消瘦的书生,由于夜黑,看不清楚,只知道从门进去了,那接引的奴仆还颇显殷勤,一时让门前朝官心疑起来。
“那是何人?看着背影不甚熟悉。”
“看那奴仆对其殷切,估摸是蔡府常客,今ri大宴该是来祝贺。”
这些碎言碎语让郭陈二人面se大骇,他们yu出口的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如今……也只有这种可能xing了。
那他们……
郭知章陷入了沉思,与陈师锡两人心照不宣的各回府上,但离去的车轮声音却十分沉重。
……
蔡府。
宴会过后,奴仆婢女在收拾残羹,场面相比之前安静许多,主宴的席位先被收拾出来,供曾氏族里的几个老人喝茶,蔡京居首位,其弟蔡卞位于侧,他们交头谈论往后的发展方向,除了蔡卞外,余人脸上红光甚满。
苏进刚被仆人引到厅前廊道,正巧在门口撞到那蔡氏族女蔡薇,夜se朦胧中,这为士家女郎身上的莲裙显得极有诗意,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蔡学士高进右相,蔡家娘子可是要给些喜钱的。”
他笑着说句要好话。蔡薇却极为奇怪的在他身上扫了遍,只一句,“有事?”
“呵。”
“装神弄鬼。”
蔡薇念了句后便替奴仆将他引了进去。“大伯,爹~~”她一一唤过长辈后就让开了身子,大堂的烛辉掩映下,苏进面容一览无余。
蔡氏族里几个老人见着苏进也不惊讶,这人平时没少来蔡府,这严氏还把他当子侄看待,刚还心奇今天这ri子倒不见人影。原来是赶这时候过来。
苏进知他们心思,笑着让仆人将彩礼抬进来,打开。整整四箱的雪花白银盛于其中,炫目的银光让几个曾氏族人顿时睁大眼了。
送银子的人不少,但送这么大的数目还是少见,只是如今现银送上。就不免有些落俗了。
他们等待苏进解释。蔡京也直了直脊背,与身边的蔡卞交换了个眼神,待苏进说出这里正是三万两银时,不禁讶然失笑。
“后生在chun明坊有收一赌坊,前些ri子开了盘口,想必诸位亦有耳闻,如今诸押不中,庄家尽收。但想来这单营生有失世风,就特来进给曾老充盈国库。还付于民。”
蔡薇在旁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诌,不禁掩嘴要笑,她之前还想着是何人出的这等yin损法子,如今知道是他,倒也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蔡氏几个族人一听他这话,心里敞亮,也暗赞起此子懂得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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