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爱她,过去、现在和未来,正如此时此刻一般爱她。
“那你究竟在怀疑什么?在否定什么?”她的球拍发出砰砰的声音,“难道章安青和凌荭没有相爱过吗?”
声音忽然止住,章意的心猛的一惊。
“如果你相信他们曾经真的相爱过,那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所有的感受都是真实的,哪怕那部分短暂,微茫,甚至非常不起眼,可它确实存在过。生活有无数的苦痛与分离,一如当下的你和我,在未来某个日子我们可能会渐行渐远,逐渐成为陌生人,然后组成各自的家庭。或许某一天意外来临我会早早离世,或许你心中会留下几许遗憾,可你会因为这一场未能走到尽头的爱,就否决曾经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吗?”
一颗网球正中左肩,她高声问道,“你会吗?”
“我不会!”
“我不信,你这么懦弱,这么胆小,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面对,连自己的信念都会怀疑,又要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我们曾切实存在过的幸福?”
另一颗网球正中右肩,他跌坐在草地上。
徐皎走上前来,把球拍重新塞回他手里:“你起来,起来啊!今天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会一直用网球打你,把你打醒,打到你知道疼,知道愤怒,知道站起来反击回去!”
章意盯着她。
徐皎俯视着他,像一个巨人。
“威尔是高位截瘫,身体的残缺造就了他的不幸,即便如此他内心仍向往曾经的美好。你有手有脚,还有这些你口口声声说要守护的家人的关心,真的忍心看着曾经那些点点滴滴带给你的美好离你远去吗?真的不再热爱了吗?这个地方,血液流过的地方,曾经无数次带给你感动与感恩的地方,真的不想再流动起来了吗?就这样自暴自弃,你对得起长宁叔的厚望吗?你有真的把他们看作家人吗?任由自己心灵的口子越开越大,你到底在和谁过不去?和你的过去,还是你的未来?”
他的眼里蓄起汹涌的潮热,矮小地不敢直视她的光芒。
“章意,我什么也听不见,我甚至听不到你承认悲剧的声音!”她不停地后退,不停地摇头,“你看,你果然是个懦夫!”
“我不是!”他的手抓过湿濡的草地,起毛的网球擦过手心,如火球过境。他带着灼烧的痛朝她飞奔而去,“徐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跟你的开始,那一切都是真的,我不会否定我们,也不会否定他们。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为什么刚好让我看到那一幕?为什么我一闭上眼,那些东西就会跳出来占据我的大脑,不管我怎么抗拒,怎么让他们离开,他们好像已经成了新的主宰。。”
他浑身颤抖着说,“那些该死的小丑,夺走了我的意志……”
“没有人可以夺走你的意志!章意,你听我说。“她靠近一步,轻轻抚摸他的耳廓。
她有一双会说话的手,每走过一寸地方,就会激起一簇电流。他在颤栗与冷静中交互不止,拼命寻找那个真实存在的自己。
“听我说,那只是你给自己设置的网,其实它没那么可怕。”
徐皎说我会陪你一起,“你闭上眼睛,让那些小丑出来。看看它们的长相,或许没你想得那么丑陋,就算很丑也没关系,看向他们。他们手中是不是还拿着尖锐的刀具,耀武扬威地说要刺死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怕什么?朝他们走过去,告诉他们有本事就把你刺死!你试试看,试试看……”
她的手一路往上,一路往上,犹如参天的藤蔓向上缠绕,顺着后颈,覆上他的双眼。
一片舒适的温润罩住了他。
“他们是不是在往后退,大声呵斥你让你不要过来,这个时候你可能会耳鸣,嘶——不要怕,不要退缩。打开自己痉挛的小腹,听一听那些声音,除了嘶吼、尖叫还有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藏在下面你之前没有看到?那是大笨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多么美好,多么动听,曾经带给你多少妙不可言的回忆,可小丑的叫嚣把它掩盖了。只有听见那些真正的声音,你才有可能打败小丑。”
那片温润来到他的双颊,春风化雨一般,拂去了紧绷与僵硬。
“现在,尝试撕开那张网,不要抵触后面的黑暗,也不要抗拒那些声音,只要朝前走,什么也不要想,慢慢地跨过去一条腿,现在看看。是不是有点光透进来了?仔细感受一下,也许耳边还有风声,身体感觉很温暖……”
徐皎看着他,他在初春露重的公园里,逐渐舒展了自己。
这段日子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问过安晓,甚至问过曹如意,如果他们早一点告诉她章意的真实情况,结果是否会有不同?曹如意调侃道,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第一个吃。
问她为什么却是笑笑,反过来问她:“你怪他们吗?”
她不知道有没有资格、立场去责怪他们,或者说这种谁也不想发生的事,难道会因为找到一个可以责怪的人,就能让内心好受一点了吗?
“他们没有告诉你,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看重你,而是在他们心里,他们更加爱重章意。想要保护他,这是人之常情。大家都有侥幸心理,不说的话也许还能相安无事,一旦说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自己都会害怕那个结果,更何况章意?”
他会害怕,这没什么可耻的。
重要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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