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拂,世间纷扰,却已无关乎此时此刻的二人。
就见那青衣殷少手提铁枪,与十步之外的那白衣荀叶四目相视,静静对峙,皆不朝前踏出一步——尽管,二人掌中那两杆精铁长枪早已针锋相对,早已寒光奕奕,早已龙须生威了。
但两人还是没有动手。
但两人都还在等待。
殷少在等的,是身前荀叶在不经意间所露出的一丝破绽,是眼前老师在片刻犹豫后所显现的一瞬失神——殷少深知,无论自己的奇门境界还是自己所会的奇门招式,是断然皆不如年纪轻轻便有‘雍华三英’之名、还曾为自己师长的荀叶的……因而,他若想赢下此番对决,便也只有待敌不备、伺机而发这一条道路可走了。
而荀叶在等的,显然不是要这殷少露出破绽来——不,无论是露出破绽的十人敌还是严阵以待的十人敌,在足有敌半千境界的荀叶眼里,全然是并无多大区别了。
荀叶在等的,是一个解释。
是殷少对自己缘何身在此处的解释。
据他所知,据他所忆,这殷少理应是孟岳殷家的大少爷,是孟岳奇门的后期之秀、年轻翘楚,十年后的殷家当家来着,是这么着也不该以身犯险,来这回廊之地闯荡……对,确实,这殷家有殷正前辈这一则先例,是以小十人之境界来回廊后,一跃成为百人敌的——但殷正前辈入回廊之时,这殷家已有继承了殷雄前辈血脉的殷少为后,也算是留有香火了……可这如今,这年方不过二十的殷少入回廊,总不能也已留有香火了吧?
一袭白衣的荀叶心想片刻,眨眼瞧了瞧青衣身周左右的那几人,瞧了瞧那紫裙一抹。
虽说确实,这殷少也没真的鲁莽到独自一人闯入回廊,其身边还是有着像鸩家后生这般好歹看些本领的玄师陪伴……但再怎么说,这也不能是殷少如此孤注一掷,随那王满修入回廊的理由不是?
便是令荀叶很不明白了。
很不明白,就该出声去问。
但放在如今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情景,再加上荀叶还曾是殷少老师的这一重身份在前,主动开口又显得很拂面子,便是令荀叶只能像这般默默等待,等待殷少疑惑开口,好令他问个明白了。
所幸,殷少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
就见殷少稍稍蹙了蹙眉梢,是一抬手中铁枪,放下了寒气逼人的架势稍许,开口出声道:“老师,您为何会来此处?”
虽是句问句,但也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强上一些。
便见荀叶微微眨了眨眼,也一挑掌中银枪,收敛了寒芒稍许,微抿唇角,淡笑答道:“替佳人办事。”
佳人?
殷少一怔。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老师所指的,应该是那活了上百岁的扶家家主,扶流了。
“老师……这是做了扶家客卿?”
殷少问道。
“不,只是途中偶遇。”
且见荀叶一提银枪,淡笑摇头,笑道:“为师不是教过你,但遇良缘,便结良缘嘛。”
殷少抿了抿唇,一时沉默,不置可否。
而见殷少不作回答,荀叶便眨了眨眼,主动问道:“你呢?又缘何会身在这回廊之地,缘何会与那王满修同行?”
就见青衣沉默片刻,是抬臂一提长枪,针锋相对道:“但遇良缘,便结良缘。”
荀叶闻言,挑眉一愣,立即笑道:“好学生。”
就见他侧踏半步,侧脸瞧了眼方才王满修摔落的那斗兽场间,问道:“可为师还是不大清楚,这王满修是许了你什么?竟让你下定如此决心,竟是将生死都置之度外——”
“老师,你来这的路数,路过真煌城了吧?”
却是不等荀叶言罢,殷少忽然提枪开口,沉眉问道。
荀叶微微一顿,眨眼思索了片刻,颔首答道:“是的。”
“那老师你,也见过如今那真煌城的模样了吧?见过那被夷为平地的五分之一高墙了吧?”
荀叶抿唇思索片刻,点头答道:“是的。”
而在得到了老师肯定的答复后,就见殷少轻吸一息,微微俯首,沉声道:“那老师你应该便能理解,为何学生会随王满修一同入回廊了。”
“满修他,就是我西域奇门的未来。”
不是殷家,不是孟岳城。
却是一整个西域奇门。
虽说此番豪言壮语从年纪尚浅的殷少口中尤显稚嫩,虽说他既还不能代表殷家,也不能代表孟岳,更不能代表整个西域……
但此刻这正立于青衣十步前的白衣荀叶,这身为‘雍华三英’之一,曾以寥寥数人之力迎战军武诛龙府百将的荀叶,却想来,倒是多少能有些理解殷少此言了。
“这样啊。”
就闻荀叶轻叹一声,是情不自禁地微闭上了双眸,回忆起了数载春秋之前的那一盘大棋。
时至今日,也不知那盘大棋,下完了没有。
便见荀叶闭目,轻轻叹息,出声答道:“老师理解,理——”
话音未落,清风忽起,令他腰间玉佩急拂。
荀叶心中一怔,下意识地睁目望去,竟是见本还在自己身前十步外的那一袭提枪青衣竟趁着自己这闭目数瞬间踩出了奇门步法,一掠来到了自己身前半丈之外了。
而见荀叶开眼,殷少眉梢霎时一沉,立即默念一声【千钧劲】,再是挥臂一式将铁枪递出,往荀叶腰胯就是一枪刺了过去!
荀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便有云纹白衣骤然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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