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东西,宋游鱼便独个坐在了床上,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说是小,其实比她在宋家的那间屋子还是大了些的,她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是寄人篱下,但比起在宋家的时候,倒还更自在些。
若不是出了今天这事,施家上下最多也就是大夫人会让她有点尴尬。
平日里对她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远房的亲戚小姐。
她原以为是施家门风不错,但这些日子下来,才知道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必自己能安安生生的住在这里,施言墨也该是做了些什么的。
倒是多承他的情了。
宋游鱼自嘲的笑笑,原来一心憋着要找机会报仇的,却不曾想阴差阳错下来,居然是如今的局面。
只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将安庆的旧日罪名一一洗刷,她便不用再担心因着自己的关系而牵连到谁头上。
她留在施言墨的身边,正好还可以借对方的手,去梳理开那些错综复杂的明争暗斗,给修竹一个格局完美的朝堂。
不管施言墨到底是在图谋什么,总之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宋游鱼想起星图劝自己的,上天能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想必是看她过去过的太辛苦了,如今换个身份,让她过的更自在些。
那就自在些吧,位高权重时站在顶峰之上总揽大局,总让人觉得一刻也不能松懈。
如今没有了那样的视野,许多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如蒙眼行路,惶惶然而不可知前路多舛,但终归是落到实处,不用担心哪天脚下一空粉身碎骨。
对宋家的怀疑并非是她突然想出来的,早在之前听鹊儿说起那些尘封旧事时,她便怀疑过这其中的猫腻。
平民百姓不知官场险恶,更不懂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要做到三品大员有多么艰难。
不,那不叫艰难,那叫登天。
举子赶考,每次开考时都会从四面八方涌至齐京,不下万人众,每一个都是齐京各地最优秀的栋梁之才,但在万人之中,每科能考取功名的,不过二百余人罢了。
错过一科,便要再等三年。
许多人等白了头发也未能考中,只能靠着教书或做小吏营生,只盼能有朝一日登天梯踏青云。
在那考取了功名的举子当中,又有一多半都是齐京的世家子弟。
这倒不是学官们官官相护,但生在齐京之中,与那穷乡僻野之中的穷书生,起点不同,见识文才谈吐风度自然不同。
这些东西,都不是靠一个死读书便能悟出来的。
所以那些背后无人的穷书生,考取了功名之后,也多半是被派往各地做官,运气好的熬上三五七年或有出头之日,运气不好客死异乡也从不少见。
所以施言墨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居然以总角之年参与科考,虽未名列前三,但也入了甲等,能称得上一句天子门生,而后又拒绝掉安庆投来的招揽,去翰林院中做一个小小的侍诏。
外人看他如今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二品,封侯列士,仿佛上天眷顾。
但只有做过安庆那样的位置,才会明白,施言墨的平步青云,与才华心性有关,与家世筹码有关,却唯独是不需要太多运气的那一种。
可宋仁安,就完完全全的是另一条道路了。
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背景资料,宋游鱼当初遣人细细调查过。
尤其对于六部尚书这样重要的官员,那资料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的。
这宋仁安当初,科考成绩不过是甲等末流,险些便要算作乙等里去,只因他书法略好,胜了半筹,才得中先帝青眼,选在了甲等末。
想要在朝中立足,便要备了礼往各位位高权重的朝臣家中自认门生,敬茶认师,从此后在朝中才算是有了庇佑,同气连枝。
这一步才是最难的登天梯。
走对了,从此平步青云;走错了,迟早万劫不复。
任谁都没想到,穷书生宋仁安备不起厚礼,跑去到那时候门可罗雀的御史大人府上抨击世事,结果被御史大人收为门中弟子。
御史虽无实权,但上可谏天子,下可参群臣,众人不愿与之结交倒罢,但忌惮还是真的忌惮。所以竟给这宋仁安赚了第一个好处——在京任职,户部最下级的六品文书,既无油水,也不轻松。
这其中自然有些猫腻,但大家心照不宣,便也无人在乎,就连当初宋游鱼自己看了,也不觉得值得大惊小怪。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能在齐京中做一个小小的里正,那觐见天子的机会也比外省的县令要高的多呀。
宋仁安这事,原本在一众同年中连被当做笑话的机会都没有,众人皆以为他和那位御史大人很快就会变为一抹过眼云烟。
但谁能料想,三年后,御史大夫拔擢至门下侍中,而后历遍三省长官,最终做到了国之右相,太子太保。
宋仁安自然也一路水涨船高,做到了户部尚书,只是他品性还不坏,为人做事谨小慎微。
所以宋游鱼当初,也只是觉得此人的运道实在是好的令人称奇,却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升起要将户部主事换人的心思。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身入居中,往往都是臆测。
她身为安庆时只觉得此人只是运气好,但做了对方的女儿……便未必如此了。
对方做父亲实在是不称职的很,像极了有了新欢便抛却旧爱的负心男子。
但他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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