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彰的葬礼,是在一个星期后。
来吊唁的人不多,除了亲朋好友,就是他新公司的员工。
灵堂内气氛沉重,正中央摆放着男人的遗像。
顾澜音偷偷的哭了几天,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可以足够的平静了,可这会儿看到男人毫无生气儿的相片,她还是湿了眼眶。
但是她不敢哭,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身旁的人。
霍起笙原本还要再住院半个月的,可霍显彰的葬礼,他不可能不出席。
顾澜音一直握着他的手,担心他会突然崩溃。
自从霍显彰离世后,除了那天在太平间,他情绪异常的激动外,后面竟然出奇的平静。
但越是这样,顾澜音就越担心他。他宁愿霍起笙发泄一通,也好过这样缄默不语的藏着所有感情。
过来之前,顾澜音盯着他吃了药,那种药可以抑制他的情绪,让他心境平和。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病了。但陆立言说,他的病没有完全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又陷入了那种情绪的困境中,不能贸然断药。
赵玉华站在遗像前,跟前来吊唁的人致谢。
陆立言吊唁过逝者后,视线搜寻了一圈,才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他思索了一瞬,提步过去。
“起笙。”陆立言开口,端详他的神情,问道:“吃过药没有?”
“嗯。”霍起笙点了点头,回应的再冷淡不过。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眉眼间早已敛去以往的漫不经心,此刻唯一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不远处的遗像上。
陆立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跟霍起笙是发小,认识这么些年了,一直都明白他对霍显彰的感情,不单单只有恨。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亲情,是他这个外人永远都无法理清的感情。
他只知道,这一刻的霍起笙,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的云淡风轻。
顾澜音一直守在他身边,大概是因为曾经历过顾妤去世的伤痛,相比霍起笙,她要冷静得多。
陆立言看她一眼,她也有些憔悴,状态不是很好。
他问:“小宝在家里?”
顾澜音点头:“我让朋友陪着他了,今天这种情况……”
她说着,顿了一下,偏头看着身边的人,无声的叹道:“一个人都很难应付了,再加上一个小宝,我害怕我会比他们先崩溃。”
霍起笙听到了她的话,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表情。
他看起来似笑非笑的:“老婆,我没事。”
“不就是死了个人,霍显彰么,原本我就讨厌他,他死了我开心的不得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现在没准会开个香槟庆祝一番。”
说到这里,霍起笙菲薄的唇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如此突兀和心惊。
顾澜音皱起了眉头:“起笙。”
刚一开口,陆立言悄悄地按了下她的手臂,在她之前,对男人道:“起笙,既然已经吊唁过了,就先回医院吧,你刚动完手术,需要多休息。”
霍起笙却轻嗤一声:“谁告诉你我是来吊唁他的?”
他从顾澜音的臂弯里抽出手,目光复又看向不远处的遗像,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有黑和白。过不了多久,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就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失。
霍起笙双手紧握,咬牙切齿的:“我是来看他笑话的。他早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些年,让我多恨了这么些年,这个虚伪狡诈又恶毒的小人!”
见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陆立言连忙扣住他手臂:“起笙,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用不着你们劝我!”
霍起笙将人推开,在顾澜音和陆立言惊讶的目光中,阔步走了过去——
“起笙!”两人同时喊他。
追过去的时候,霍起笙已经在众人都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抱走了台子上的遗像!
他旁若无人,一双眼睛就只盯着那人的脸,他恨恨的说:“霍显彰,你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么?你现在怎么就安静了?你说一句话啊!我让你跟我说一句话,你听到了没有?”
陆立言追了过去,想抢走遗像:“起笙你别这样,你哥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没死!”霍起笙紧紧地抱着,激动反驳:“我没有允许他死,他凭什么死!”
赵玉华的眼泪夺眶而出,见到这一幕,她心酸非常,可连日来的奔波,她已经没有力气制止霍起笙了,只能对身旁的人喊:“快,快把他拉开!”
“滚!”霍起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他一步步地向后退,警告而阴戾的眼神,让人不敢上前。
顾澜音忽然拽住了陆立言,朝他摇了摇头。
霍起笙压抑了这么久,也许这次发泄之后,他就会恢复如初。
陆立言明白了她的意思,止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人。
霍起笙用力地攥着遗像边缘,手指骨节隐隐的泛白,他自言自语着:“霍显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跟我说一句话,我就原谅你。”
“你听见了没有霍显彰?”他晃了晃那遗像。
可里面的相片没有任何变化,男人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
霍起笙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还没死,也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整整一个星期了,每当他在夜晚惊醒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还在他身边。可是,顾澜音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霍显彰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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