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过后又是哀吟幽幽。
抑扬顿挫间,端的是一袭行云流水的曼妙。
傅骊骆美目微拢,只任凭一双素手十指纤巧的在拨动....
颦然仙姿如画,不禁叫人生了痴念。
立在百合窗下的墨衣男子早已听的痴了,随着琴声嘎然而止,他才怔怔地回神,深思也逐渐变的清明起来。
正欲折身返回,不料窗棂子里传出一道软绵的柔音:
“纳兰公子,既来了,那就快请进来吧!”
倚在窗下的男子面色讪红,好似被人看清了心底的秘密一般的窘迫不安,拂了拂手袖处沾染的白絮子,他脸色微红的躬身入内,刚一进屋子,便见身着鹅黄对襟小袄,下衬水青色长裙的佳人,拨帘从内室里迎了出来。
朝一脸尬色的纳兰齐岳颔首微笑,傅骊骆转眸向后道了一句:“快奉茶上来。”
蔓萝在珠帘后的内室应声。
“古兮小姐的琴艺果真高妙!”
坐在檀木四角椅上的纳兰齐岳率先赞道,端着瓷玉般的俊颜去看对面宫椅上的姝丽少女,近处细看,她的模样出落的越发娇美,随意挽成的斜云髻松散而不失凌乱的窝在雪白的颈间,美眸如水,娇颜似雪,或是因大病初愈的缘故,她的额间还沁了些许苍白,但却更添了一丝娇弱的媚态。
她刚抬眸浅笑,纳兰齐岳甚至觉得仿若置身云端,只觉得天地间的景色全部褪色,眼里就只剩下这么个娇美的人儿了。
轻咳了二声,他声音有些沙哑道:“古兮小姐的身子可大好了么?”
前几日听闻她病倒了,他心下甚是焦急,总想寻着机会来探望她,但无奈被她身边那几个伶俐的婢子给堵了回去,这几日他亦是吃不好睡不香,每每总是忧心她的病情。
今日也是偶然的机会,骤然听到一声婉转悠扬的琴音,他便深思一怔,支身踱步就出了门,生怕冲撞了她,于是独倚在窗子下静听了起来。
谁知这一听,他就痴迷不已。
听到他出言关切自己的病情,傅骊骆便有礼回道:“前几日偶感风寒,亦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了数日,近来倒也大好了。”
“那就好。”纳兰齐岳笑着点头,伸手去捧身旁香案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
她既说是风寒,那便是风寒吧!他亦不好说破,总归闺房中的女子都是要颜面的,况她又生的这样一副令男子趋之若鹜的好容色,心性儿高也是有的。
她是怎么病倒的,他早已听说了,院中的婢子们不经意一说,他亦无意间一听,就豁然明了于心,那窦大将军他是见过的,不论是容色还是气质,都与眼前的女子甚是相配。
隐下一个苦涩的笑意,纳兰齐岳只觉得心生烦闷。
半晌,朝她玉色的小颜看了几眼,他又笑道:“古兮小姐刚弹的那首曲子是不是《凤驹台》?”
“正是。”
“我倒是献丑了!此曲听闻原是南缨国的一位贵人所作,后由南缨国第一才女之美誉的清河郡主纳兰芙棠所传扬,据传,她当日在十巳台上奏此曲,更是引的百鸟争鸣,百花齐放,想来是何等的高妙!可惜我无缘一听。”傅骊骆凝眉浅笑道,顿了顿,又抬起下颚:“纳兰公子贵为南缨国的皇子,纳兰芙棠是清河郡主,难不成你们是同族?”
话一出口,傅骊骆方觉得甚是不妥!
毕竟纳兰齐岳身世境遇凄惨,自己这么直白的询问起他的私事,会不会让他心里不太受用?
“纳兰芙棠是南缨北渠王纳兰濯的独女,亦是我的堂妹。”
傅骊骆还未搁了心思,便听见一声低闷之语,惊诧之余,傅骊骆螓首去看对坐上的纳兰齐岳,正欲开口,又听见他道:“能让百鸟争鸣,百花齐放的倒不是她纳兰芙棠的琴技有多高超,而是因为那十巳台上的满园子花卉,都被人做了手脚。”睨了眼傅骊骆惊诧的面色,他不觉又冷声道:“《凤驹台》是宫中的一位不受宠的才人所作,亦是她的绝作!”
说罢纳兰齐岳不禁红了眼眶,捧着茶盏的修长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
《凤驹台》以凤驹台,这个驹原本不是马驹的驹,是拘禁的拘,相思入骨,美人如凤,赤墨为台,可惜,原本那样艳绝的女子被生生绞杀在了那高寒清冷的青云台。
临死了了,都见不到那相思入骨的男子,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是卑贱下作的异族之女,从她被斩杀之日起,就被冠以“淫.贱.浪.荡妖姬”之名,是为了权力不惜引诱北渠王的贱婢,她永生永世的被钉在耻辱柱上,翻不得身。
被传成这样不堪的女子,是他纳兰齐岳的母妃,亦是南缨国最下贱的妖姬费玉寒。
原名西卓玉寒。
是南缨国国君纳兰擎天用三座城池换来的贱婢歌姬。
藏在衣袖中的手被攥成拳,纳兰齐岳猩红的眸底好似下一秒就要喷出血雾来....
傅骊骆看着先前还温润儒雅的男子,此刻却满脸哀戚的模样,心下亦是一惊。
沉吟了一二,她也便了然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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