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打了热水拿了毛巾,替她擦拭着额头。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年纪大了,见宋于不再踢被子了,撑不住也回房间休息去了。
尽管不再难受,宋于的这一觉睡得也并不好。睡梦中像是跌入了水潭中一般,四周都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嘴鼻像是被捂住了一般,连呼吸也困难。
她用力的想要挣扎,但却像是被人给拖住了一般,怎么也挣扎不动。在她即将绝望时,终于挣扎了出来。但触目的,却是刺目的鲜红以及大片的血肉模糊。父亲在那血雾中冲着她招手,像是在无声的向她求救。
宋于想要冲过去,但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血雾中。
宋于绝望不已,窒息感再次涌上来,她蓦的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额头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外边儿的天还没亮,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台灯。她浑身虚软没有半分力气,靠在沙发上久久的没有动。好会儿才伸手紧紧的捂住脸。
宋于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才不过五点。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发现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厉害。
昨晚的蜂蜜水也没起什么作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敲过了一般钝痛钝痛的。她没有再在沙发上呆下去,起身上了楼。
昨晚连衣服都没有换,回到卧室里,她找了衣服便进了浴室,站到了蓬头之下。水温有些高,她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任由着热水将身上冲得通红。
热水驱散了疲倦,头疼也减轻了些。外边儿仍是蒙蒙亮,她擦干头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茫茫然的就那么站着。好会儿才走到了窗边,也不管寒风刺骨,打开了窗子。
昨天她回来的那会儿虽是下了雪,但却并没有能堆积起来。经过一晚上已经化成了水,地面是湿漉漉的。
不知道怎么的,她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了秦律师昨天所说的话来。他提醒她应该先和母亲商量,但母亲的身体虚弱,她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前二十多年里,都是他们在护着她,给予她无忧优渥的生活。
她以前不懂事,但父亲已不在,从今往后,该她站起来,护着这个家了。
宋于的思绪飘忽,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和唐续的这段婚姻来。时至今日,她仍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逼他和唐续结婚。
想起他可能和父亲的死有关,宋于的心里浮现出阴霾来。随着时间越久,她越是怀疑。可她没有任何的证据。都已这时候,这证据恐怕也不好找。
对于唐续这个人,宋于是打心底的不愿意去想起。但因为父亲的死,她不得不去想。甚至对于这段婚姻,她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她的脑子在这一刻乱成了一团乱麻,她强迫着自己静下来,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儿,将这些东西全都压下去。
外边儿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她知道张妈这几天辛苦了,昨晚又照顾了醉酒的她,没有再去想其他东西,关上窗下了楼,准备去试着做早餐。
她在此之前除了帮忙盛饭端菜是很少进厨房的,这下准备做早餐,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她也打算熬些粥,正找着米在哪儿,张妈就进了厨房。
外边儿的光亮透进厨房里来,虽是暗但宋于没有开灯。以至于张妈看到她后吓了一大跳,问道:“阿于你怎么在这儿?”
想起昨晚上宋于醉了酒,她又赶紧的问道:“是不是饿了?”
她边说着边开了灯,厨房里霎时明亮了起来。
宋于挤出了笑容来,摇摇头,说:“没有,我想帮忙做点儿什么。”她现在还没找到米在哪儿,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张妈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你会做什么,别弄伤了自己。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了。就算是想学也得慢慢来。”
她哪里不知道宋于为什么要学做这些,这时候说起来是满腹的心酸。眼眶忍不住的又红了起来。
宋于脸上的神情倒是未有任何的变化,认真的说:“我今天就开始跟着您学。您别嫌我笨。”
她昨晚醉过酒,脸色苍白并不好。张妈是心疼的,但见她执意要学最终还是什么都未说,打开了橱柜,开始告诉她什么东西都在哪儿。
然后拿了锅出来,舀了米,告诉她小米粥该怎么熬,放多少水,放些什么食材。食材都该怎么处理。
宋于听得认真,并在张妈的指导下自己上了手。
初次做这些事儿,她完全是笨手笨脚的。弄得地上全是水。
待到将粥煲上,张妈又拿了昨晚和好的面团来,告诉她该怎么蒸馒头和包子。家里人的口味怎么样,该弄些什么馅儿。
不过是一个早餐而已,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事儿却是复杂至极。宋于在此刻终于能体谅到张妈的不易,低声的说:“您以后不用那么麻烦,早餐做一种就行了。不用做那么多。”
“那可不行。”张妈一本正经的说:“早餐得吃好。”
她说着笑了笑,说道:“这还不算麻烦,你小时候嘴才挑咧。早餐吃了这又要吃那,每顿我都要准备五六种早餐,这样有时候你还将嘴翘得高高的不满意。不过后来长大了倒是好了,虽然有些挑食,但掌握了你的口味也都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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