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车站,有人来接他们。开的是国产的黑旗车,外表低调,实际上却精细到每一个细节上,一个备用胎都抵得过别人一辆车。
顾家坐落于雁塔山一带。雁塔山上有雁塔,一条笔直的大道以雁塔为中心向两边眼神,周围都有服饰同样、神色庄严的警卫在站岗,每一个警卫肩膀上都别着三颗星星,显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就是所谓的“中心大道”。
中心大道上住的都是各大家族当家人和各方政要,守卫再怎么森严都不算过分。
姬瑾荣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对顾家在夏国的地位又多了几分了解。他小打小闹的折腾,也许永远都抵不过世家的底蕴!
车停在一处大门前,经过严密的检查之后,他们所乘坐的黑旗车才被放行。
终于抵达顾家主屋前,姬瑾荣泰然自若地下车,大大方方地观察着顾家的环境。
顾曦说:“三叔已经在等着了。”
姬瑾荣微微颔首,和顾曦一起走进门。
顾靖真的书房在二楼,姬瑾荣三人敲响房门后,听到一声低哑幽沉的“进来”。
姬瑾荣拧开门,一眼就瞧见坐在书桌后的中年人。这人比顾父要年轻一些,眉宇间却有着顾父所没有的冷肃。他脸庞有些瘦削,眼眸锐利,眉头微拧。
顾靖真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姬瑾荣身上。
邵峻英出现在车站、加入姬瑾荣三人时,顾靖真就接到了消息。
顾靖真知道邵峻英对姬瑾荣很感兴趣,但不知道竟然感兴趣到这种地步——即使那是因为正巧有事要回首都,邵峻英主动在车站等姬瑾荣也足以证明他对邵峻英而言有多特别。
顾靖真审视着气度从容的姬瑾荣。
这个少年一点都不像只有十五岁。
他眉梢眼底都染着笑意,仿佛天生就洋溢着几分欢喜。这样的面相是很讨喜的,可以让人忽略他藏在眼底的狡狯与算计。
姬瑾荣仿佛没注意到顾靖真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他微笑着向顾靖真问好:“顾先生您好。”
顾父在一边听到这称呼,心里很不是滋味。
姬瑾荣也生疏地喊他一声“顾先生”,可他却没办法责怪姬瑾荣。
他只能恨自己没有尽过为人父的责任。
顾靖真对“顾先生”这个称呼却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姬瑾荣这样喊实在再恰当不过。
他看向顾曦和顾父:“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聊聊。”
顾父不愿意放姬瑾荣自己面对顾靖真:“三弟,阿瑾他——”
顾靖真唇微微一撇,冷声吐出两个字:“出去。”
顾父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被顾曦拉出书房。
姬瑾荣眸中掠过一丝精芒。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质疑:“您对您的兄长也太不客气了。”
顾靖真说:“顾家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他眼底覆盖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寒霜,“二哥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姬瑾荣缓声说:“那不能怪他——那时候他不是意外失忆了吗?”
顾父与许金花之间就是一瓢狗血,世家子弟被绑架上了脑袋,被扔到穷乡僻壤里自生自灭。贫家女把他给捡了回家,替他治了伤救了命,没想到这世家子弟没感激没报答就算了,还恩将仇报地给贫家女家中引来种种厄难。
姬瑾荣就是因为不喜顾父的没担当,一路上才没怎么理会顾父。
现在想想,这样的无能摆在许家这样的家庭里都这么令人厌憎,更何况是顾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大家族——智商跟不上,真的不能怪他。
姬瑾荣说:“这事怪不到他头上。”
顾靖真说:“我不想和你讨论当初的事。”
姬瑾荣说:“可我的出现,不就是因为当初的事吗?”
顾靖真打量着姬瑾荣。
不得不说,姬瑾荣虽然和他那无能的兄长有些相像,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顾父的五官看起来是软和的,整个人像团任人揉扁搓圆的面团;姬瑾荣不一样,他眉眼明明漂亮多于英气,给人的感觉却有着难言的凌厉。
尤其是他想将这份凌厉亮给别人看的时候,更是令人无法忽略他耀眼的锋芒。
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会将它隐藏在柔和的笑容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
比如顾曦。
在去找姬瑾荣之前顾曦眼底明明满是阴郁和忧愁,回来之后那种愁绪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于往常的神彩。
听到他说要单独和姬瑾荣谈的时候,顾曦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果断地将顾父带走。
这说明顾曦对姬瑾荣非常信任。
这种信任甚至是盲目的。
盲目到认为姬瑾荣对上他也不会落于下风。
不会落于下风吗?
顾靖真想起几年前的见面,就是从那时起,他一直让人关注着姬瑾荣所做的一切。姬瑾荣似乎也知道他派了人过去,却从来不当一回事,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顾靖真看着姬瑾荣轻轻松松地将许家拉出困境。
不知不觉间,徐家上下都把姬瑾荣当成了主心骨。
这样的人,放在那种穷乡僻壤实在太浪费了。
如果他父亲当初有这个儿子万分之一的能力,也不会让顾家陷入困境这么多年。
还将二哥害死了。
顾靖真面带冷色。
顾靖真在打量姬瑾荣,姬瑾荣也在打量顾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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