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岚一路疾行,在微微的晨曦中,推开膳房的门。
房中刚刚吹熄了一灯如豆般的烛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烛芯捻灭的烟火气息。
一道晨光从木岚身后,投射入如此熟悉而空荡的屋子,也让木岚借着微光,看清眼前人。
其实不用细细打量,心里也能知道,那个刚刚吹熄蜡烛的人,会是谁。
屋子里阴影下的那个人,温和道:“木岚,怎么还是这么早?”
木岚走进屋里来,在到那熟悉的身影旁边坐下,含笑道:“闵姑姑,您不是比我更早?”
闵司膳眼底泛起一片柔波,淡淡一笑道:“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木岚在一旁揉顺的垂下眼帘,轻轻道:“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跟着您在一起,现在也习惯了。”
闵司膳慈蔼的看着木岚,心中纵是诸多不舍,也只化成口边的一句话:“木岚,你这两天不必来膳房料理了。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行李,好好休息两日,再过上一两日,公主的人怕是就要来接你过去了。”
木岚默默点点头,在即将别离的时刻,在面对闵司膳时,胸中好似总有千言万语,却总是话到嘴边说不出。
即便是昨夜初次随闵司膳到她的住所,两个人聊得忘记时间的,也还是这短短数月里,膳食司里发生的一些事。
闵司膳是个深沉的人,如果自己不主动问起,她便很少谈及自己的过去。
可是,每当木岚看到她无论面对多大的人物,多大的场面,都永远是那一贯笃定的神情,心里总会忍不住觉得,闵司膳其实是一个有很故事的人,只不过多年的深宫生活,让她变得十分循规蹈矩,变得从不轻易与人吐露心声。
与郑司饽的飞扬跋扈相比,她还是喜欢闵司膳这样的前辈。
一贯聒噪的鸟儿,腹中不会有锦绣的篇章。
即将别离,木岚忽然很想送给闵司膳一样什么东西,可是,此时的她,却身无一物。
想着就要这样两手空空的离开,心中总是有些不甘心。
即使是两个人的送别,其实,也是需要一种仪式感的。
哪怕,只是一朵小小的,可以别在襟上的花。
时间尚早,木岚略加思忖,眸中一亮,起身从五斗橱里拿出两样东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在手里事弄着,一边和闵司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半柱香的时间,手里的一柄小刀,轻轻翻飞之下,一棵带着青樱的萝卜,在木岚的手里雕刻成了一朵家乡灯影里的栀子花。
木岚看着掌心上的花,微微一笑,起身来到闵司膳面前,小心翼翼将掌心上捧着的花,轻轻的别在了闵司膳的衣襟上。
天光已经放亮,亮到两个人在屋里,已经能看清楚彼此衣裳的颜色,彼此眼眸中的一抹泪光。
闵司膳从一开始并不知道木岚在做什么的诧异,待低头见到木岚刚刚雕琢而出,又为自己别在襟上的一朵花。
想着与面前的女孩,从一个卑微的叩拜开始,到一朵清丽的栀子结尾,一双从不易色的眼帘,不禁深深垂下,哑然失笑。
彼此闲话不久,闵司膳心中一片怜惜,嘱咐木岚回去宫女所收拾行李。
木岚承下这份情意,当面谢过闵司膳,出了膳食司的院子,独自想着一片心事,有些恍惚的,径自往宫女巷走去。
正一个人踽踽独行着,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自己的去路。
“你,是不是膳食司的那个木岚?”
木岚吓了一跳,立即收足顿住,待抬眼看时,却见面前人也是个宫女。
木岚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宫女,待细一打量,又好似从哪里见过一般。
这宫女长着一张瓜子脸,细眉之下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微微有点勾起的鼻下,一张薄唇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一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木岚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的宫女,见她的衣装打扮明显比普通宫女的装束光鲜许多,神情也是十分倨傲矜持的样子,便知晓这宫女不定是后宫中,哪一院里得势娘娘身边的心腹。
木岚淡淡一笑,道:“没错,我就是。敢问这位姐姐,是哪位娘娘要找我吗?”
面前的宫女微微一怔,一张薄唇挤出一丝惊异的讪笑:“哟,你还挺有眼立见的嘛?没错,我这趟来,就是遵娘娘懿旨,提你去娘娘面前问话。”
木岚微微一愣,想着自己一直在膳食司做事,除了由于心中有所筹谋,刻意借送饭的机由,往慈宁宫的皇太后那边,走动得比较频繁之外,还从未主动向哪一宫的主子娘娘,攀迎未好过?
一丝诧异恍过眼底,木岚浅浅一笑,朝面前一脸尖刻神情的宫女问道:“敢问姐姐,是哪位主子娘娘,叫奴才过去问话呢?”
那宫女噗呲一声嗤笑,青白着一双眼,趾高气扬道:“刚夸完你有眼立见儿,这会子眼睛就瞎了不成?你们膳食司这里,进进出出的宫女,可有一个,连我是谁,都不认得的?还问我们主子娘娘是谁?那是该你问的么?”
木岚身姿笔直的站面这宫女面前,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却在脸上换作一副笑模样道:“姐姐说笑了,这膳食司里,偏偏有像木岚这样不省事的人。木岚进宫时日尚浅,自幼便有个毛病,就是不认人。”
“这毛病,让木岚从小打大,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挨过多少板子。就说这膳食司里的姐姐妹妹们,我也独独只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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