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三日,农历十二月三十,除夕。
贺新日盼夜思的护照终于在上午送到了,感谢国家高效的邮政系统,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除夕不休息,依旧奋战在为人民服务的第一线。
他赶紧跟王晓帅报告,然后骑上自行车穿过半个京城,郑重地把护照交到经办人的手里,这下总算是稳妥了。
房东老张一家今年要到拆迁搬新房的父母家过年守岁,初二去老丈人家拜年,得初二晚上才能回家。一个人过年的贺新正好在院里看家,为了表示感谢,老张一大早特地送来两块卤牛肉和一碗炸丸子。
北方流行过年吃饺子,贺新上辈子老家没这习俗,年夜饭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如今也随乡入俗,特地跑到村口小卖部买了包速冻水饺,又顺带了一瓶二锅头。
下午除了围墙外偶尔传来几声鞭炮,还有小孩哭哭闹闹的声音,整个大杂院彻底清静下来。贺新原本想看会课堂笔记,结果好长时间目光停留在某一页上,却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根本看不进啊!
换几本书看看,同样如此;打开电视,遥控器按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找不到心仪的节目。
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上辈子过年要大扫除,要理发,要洗澡,然后到了大年初一换上新衣服,清清爽爽迎接新的一年。
于是他卷起袖子把小屋里里外外打扫了遍,原本灰蒙蒙的玻璃窗擦得亮晶晶,床单枕巾被套全换了。这时候出门理发洗澡不现实,估计全都关门了,烧了几壶热水洗头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按规矩,大年初一不能扫地,扔垃圾,洗衣服,只能把换下来的衣服床单被套之类的暂时先塞进包里,等过了初一再洗。
一番忙碌,总算熬到天黑,一看时间才刚刚六点,离春晚开始还有俩小时。躺到床上眯糊了一会,磨到七点半,他的精神立马一振,从床上爬起来,先把两块卤牛肉改刀切成薄片装盘,又切了半颗白菜,泡了些粉条。
直接在炉子上架了个锅子,把炸肉丸、白菜、粉条一锅炖,牛肉摆旁边,一个碗一杯酒,静待春晚开始。
看过太多的春晚,都忘了哪年的春晚有啥好看的节目,开场歌舞照例是一大群孩子夹杂着几个歌手又唱又跳,满屏都是欢乐的笑脸。
贺新一边咪着小酒,一边看着具有时代代表性、全民族融合的歌舞,体制内的相声,各有特色的小品,都跟第一次看一样,一个人傻乐,时不时还自言自语的吐槽。
直到十点以后,一些印象深刻的节目才陆续登场,尤其是小章同学那惨不忍睹的歌声充分诠释了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灵魂歌手。
当一整瓶二锅头下到三分之一,快要突破贺新酒量极限的时候,正好是本山大叔的《卖拐》登场。这个小品绝对是本山大叔历年春晚所有节目中的代表作,而且没有之一。
刚开场:
“哎……大忽悠!大忽悠!”
“喊啥大忽悠,当大伙面,别叫我艺名行不行?”
“噗!”
贺新刚刚扒进嘴里的粉条一下子喷出来……
酒一旦喝到位,贺新感觉整个人就会进入一个神奇的状态,迟钝的动作,不受控制的笑,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外面的礼花和鞭炮声从零零落落到热闹起来的时候,贺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打开房门,看着远处的天空烟花正在绚烂,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硝烟,他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站在那里,耳边传来电视中主持人带领全场观众倒计时声音:“十,九,八,七,六……”
“呯!”
随着一枚硕大的礼花在天空中绽放,电视里的欢呼声传来,贺新慢慢地回过头,此时他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
“咣当!”
惊醒了睡在正房的房东张婶,正要起身开灯。
“别折腾了,是小贺那小子,我刚才听见他推车出门的声音。”旁边的老张打着哈欠道。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张婶望望窗外漆黑一片。
“谁知道呢,兴许是又找到工作了吧?行了,睡吧,还早着呢。”
夫妻俩窸窸窣窣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再度响起了音量不一的鼾声。
今天是初七,贺新五点便出发了。
外面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中戏食堂上班时的情景,每天凌晨披星戴月地骑行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
只是此刻太冷,尽管身上穿的很多,但寒风还是一个劲的顺着裤腿往里钻,一直要钻到骨头缝里。而且还是顶风,骑行比以往更加费力耗时。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火车站,此时距离从青岛开来的特快列车进站还不到十分钟,贺新赶紧把车停了,往车站里面跑。
京城的火车站永远是那么繁忙,出城返城,到处都是人挤人。
“乘客们请注意……”
大厅的广播开始说话,贺新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盯着出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就见出口处人流涌动,如开闸放水汹涌澎湃。
人群中一个身着米色大衣的女孩拖着个偌大的行李箱,尽管她头顶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但贺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程好!程好!这儿,这儿呢!”这货使劲地挥手迎上去。
程好循声看到从人群中正逆流挤过来的贺新,眉眼弯弯,她拉下捂着口鼻的围巾,笑道:“不是让你别来了,这个点太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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