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杀意顿时从门口直直往殿中涌来,却在面对池语的一瞬间,融化殆尽,不复存在。
池语就坐在正座上,双腿交叠,一手撑着头,一手抛玩着一个小巧的纸镇,面无表情看着门口的二人。
见“谭允”就站在林亓的背后,池语一手稳稳接住纸镇,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弧度。
意思是,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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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林亓从未见过如此令人脊背发凉的师姐。
记忆里的师姐永远温温和和的,再生气也不会冲着他二人发脾气,虽然嘴损了点、急躁了点,但她对自家的师弟永远是充满耐心的,跟她待在一起,绝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他也知道,文人对这种人有个统一的称谓,叫“笑面虎”。
但师姐这头笑面虎,尖牙和利爪永远不会面对自己的人。
而今日,他方看到了,自己师姐的另一面。
那一面,冰冷、寒凉,尖锐且无情,光是看一眼,都足够让人心生怯意。
尽管林亓知道那不是对着自己。
他睁了睁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朝着师姐走过去:“师姐,师兄来了,你就别发太大火了,火气伤身。”
池语看着林亓走到自己身后,微微颔首,复而转头继续向着“谭允”。
她觉得,秦羡的表情当真是值得玩味的。
从方进门还未见到她时,那知道自己头顶上还有个“师姐”压着,连做了掌门都不能大展拳脚的盛怒,到看到她的一刹那,根本无从掩藏也无法掩藏的震惊。
那种震惊是发自内心的,池语也是头一次在谭允的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的表情,滔天的杀意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全部缩回,接着秦羡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
池语内心轻笑。
一步,就够了。
这一步就让秦羡自己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踏入了整个阵法当中。
池语的心情转好,她抛了抛纸镇,似乎很是疑惑。
秦羡这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沉下心来,越过林亓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走到旁边坐下来,甚至不要上座了,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茶,哑着嗓音说:“师姐来扶乾殿,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不用知会,本来今日就是一月见一面的日子。”林亓站在池语背后,自然也看到了“谭允”那副震惊的表情。他心情突然大好,心说不愧是师姐,见谁都能镇住场子,“谁料师兄你昨夜突然闭关,还将阵法改了……”
听到这儿,秦羡终于忍不住怒了,冰冷道:“我与……师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那两个字像是磨盘磨出来的一样。
听听,连师姐也咬牙叫出来了,自己从前这师父可真能,忍、辱、负、重,啊。
池语心底大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微有些恼怒。
林亓倒被激起了怒意,不成想自己还被看扁了,但池语又说不成话,于是他冷道:“师姐前两天试药,试坏了嗓子,如今这几天说不了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拿我撒什么气。”
说着他佯装察觉不对,啧了一声,“师兄,你今儿怎么这么奇怪,都不像原本的你了。”
此话一出,池语明显看到秦羡的身子一僵。
果真如她猜测,如今躲在谭允体内的,只是秦羡的一抹意识,在魂魄未完全转移之前,秦羡不敢当真拿谭允的身子做些什么的。
她看见秦羡万分艰难地低头道歉:“对不住,师姐,我忘记了。”
真行啊。
池语看着秦羡的后脑,摇头心底微叹,倒当真忍得下这口气。
她右手垂下来,藏在宽大的袖袍中,手指却屈起微微一弹,一枚灵石悄然滚落,正式开启了整个大阵。
大阵在开启的瞬间,池语便瞧见秦羡微微皱了皱眉。
估摸着是察觉身体不适了。
抢在他先发觉屋中有阵法之前,池语先给林亓疯狂使眼色,让他开口吸引了秦羡的注意力:“师兄,师姐问你为何要突然闭关。”
说完,他还瞅了一眼池语。
池语坐得不动如山。
那就是没问错了。林亓收回目光,又接着看“谭允”,一副很不解的模样。
“谭允”头顶沁出一层薄汗,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回复;良久,他方开口,不是很确定道:“我身体出了些情况,没能来及告诉师姐一声。”
但他的眼神里分明在说,我都是一介掌门了,为何还要事事都向你禀告?
池语看得想笑,但又只得憋着,她看了一眼林亓,林亓就问秦羡:“你乃掌门啊师兄,你可想过随意闭关又不通知任何人,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秦羡不说话,池语也没指望他说话。
他怎么会知道作为掌门不通报任何人随意闭关的后果有多严重?
从前的他,说好听点叫肆意潇洒,没什么宗门大派束缚,手下收了几个散徒,到死也没立山头。不像琴昇,少时成才,自愿拜入长青山,从此成为了一代掌门长琴尊者,为后世所称赞。
至少,连称赞都有个能拜的山头。
秦羡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世虚名,而眼下他的几个徒弟甚至连师父都不愿认。
林亓又道:“那你为何改了阵法呢?”
秦羡还是不说话。
料他也放不出几个屁,池语如今叫林亓问他话,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阵法在他体内起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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