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凉还在喋喋不休。
“我为何说秦羡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欺师灭祖,一个杀师寻仇,一个认贼作父?”
“是因为我重伤秦羡,逃离虎口,没能如他愿成为盘中餐;顾渊为了你杀了秦羡,又以古术秘法将你魂魄捉来囚禁于木身傀儡中豢养,这才将你养得如此生活灵动;而你,因为你换了个木头傀儡的身份,从前的记忆丢失忘记了自己的师父,又去认了自己师父的仇人做师父,还被算计成了长青的镇物!”
池语不可置信地偏了偏头,死死盯着花凉。
她说不出话,她若是能说话,定会问眼前的人,自己怎么可能是木头傀儡?
木头傀儡怎会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动?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发现?
似是看出了池语的想法,花凉强笑着嘲道:“你不知道吗?若被傀儡知道自己只是个木身傀儡,她就永远也无法重新活下来了,肉身会变成真正的傀儡,而魂魄,灰飞烟灭!”
“不然顾渊为何要冒着被长青追杀的风险也要打折你的身骨让你重新长一回?自己长出来的身骨是最柔软最无破绽的,只有这样,你自己才不会产生自我怀疑!”花凉恶狠狠的,“秦羡对顾渊是真好啊,当亲儿子一般养大,为了他先收了我做徒弟,我不肯死,逃出来他又收了你!”
“我就在暗处休养,看你一点一点在顾渊身边长大,受尽他和秦羡庇护,你当时一定觉得,秦羡真是个好师父罢?”
“你的好师父,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要你的魂魄作为代价,交换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那真是太可惜了,命也丢了啊,连身骨也不放过,那么漂亮的骨相和如此相般配的皮囊,被拿去做了不知什么阵法的镇物!”
“你便是生来当镇物的罢?第一次活着,被秦羡拿去镇了,第二次重活,又做了琴昇的镇物!”
“你自己听听,你活着,可不可笑?”
“生来就是给人当工具的命!”
花凉持续不断地讲着话,持续不断地折辱着池语,但池语悲哀地发现,她说的话好像全部都是真的。
池语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起来一些琐碎的东西。
如此和花凉的话语一结合起来,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她是被转移的,魂魄遭顾渊收集起来装进了木身傀儡,但因魂魄受损,从前的记忆,丢了。
并不是阴阳术造成的,所以不是彻底不可逆转的消失了。
那些记忆又没有彻底消失,零零散散存在着,在她的身骨稳定下来后,有些化作了碎片,钻进了她的梦里。
也就是说她从前做的那些梦,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她在梦里看到过自己的师兄顾渊带着他修习玩闹,看到过秦羡带着她学习阵法结界。
那些片段一闪而过,池语起床便不记得了,而今被花凉一挑衅,她全部记了起来。
她甚至想起来,自己做过次数最多的一个梦,从前以为是预言,如今才知道,是她的回忆。
画面里她身穿一袭她从未见过的雪青色服饰,腰间配着长剑,却未出鞘,被鲜血封住了开口。她歪着头,脖子有一小节被切断,鲜血从断口淙淙流出,染红了身下一整片的阵法。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手里拖着被打晕过去了的顾渊,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将手中的人丢进了阵法中心去。
她想逃,却逃不开,但自始至终,画面里的她自己都没有出剑。
从头,到尾,直到被放干了血,像一个破布口袋倒在阵法里。
没有出剑。
至死未出。
池语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字啊梦里不对着男子出剑,明明她修为极高,又在绝境状态下,对面的人绝对躲不开。
是因为那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是年轻时的顾渊,是她彼时的师父。
她还是做不到亲手杀了自己师父,哪怕知道了自己师父救她养她教育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池语看着眼前的花凉,头一回感受到了,心脏连着手一直在颤抖。
她知道了自己是木身傀儡的事实。
这也是方才她的血为什么是褐色的原因,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而她也知道,一旦木身傀儡发觉了真相,那就是一件绝对无法回头的事。
池语已经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开始加速崩溃了。
多荒谬啊,她拜入长青这么多年,以为琴昇已然是对自己够绝情的师父了,要自己做了肉身镇物,永远替他,替他的徒弟镇守住长青。
不成想,自己的过去更绝望,更没有未来。
故而彼时的琴昇收留她,却并未有过将她培养成长青掌门的打算,便就是因为看出了她是秦羡的徒弟,是吗?
所以让她一辈子镇守长青,是为了泄愤吗?
为何上一代的恩怨,永远都是她在承受这个错误?
池语缓慢地在花凉面前蹲下来。
现在两个人都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花凉能感觉到自己的身骨在逐渐溃烂,而池语则肉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化为真正的傀儡。
而两人魂魄上的剧痛,谁也不比谁差上半分。
若说原先池语还有杀了花凉的想法,如今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二人都是秦羡的牺牲品,谁也不比谁幸运到哪儿去。
而花凉笑着笑着,陡然悲哀发现,她二人原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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