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师傅摇头,“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讨彩头的好话,而是钱庄掌柜间的暗语。你想啊,我拿着交子去兑,不同的地儿掌柜不一样,他们又不能立马见面打招呼,如何知龗道我手里交子的真假?于是就在票面打上记号,告诉对方一些消息,这便是俗话说的暗号。比如我这张交子是癸巳年二月初八去钱庄办的,票上写了二月初八,那么福禄寿喜这些字儿的顺序就要对称相应的日子,倘若对不上,就是假的交子。再比如是二百两银子的交子,记号上也要对应这个数目。首先数字对应了暗语,假使是一句十字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从一到十则分别按着顺序对应诗里的字,而个十百千万分别对应甲乙丙丁戊,综合起来就要在印下‘月、丙’二字当做记号,数目和记号相符,才是一张货真价实的交子。反正钱庄里自有规矩和办法,暗号也是经常变化,以防外人窥探,非其中人不能知晓。”
“我的乖乖!”小荷咂舌,“这防得太紧了,别人还怎么钻空子啊……”
鲁师傅忍俊不禁,“要的就是别人没法钻空子。”
小荷一转眼忧心忡忡,对着黄小姐说:“姑娘您今天把那张交子给了县令家的色儿子,如果他拿到钱庄去兑,咱们岂不是露馅儿了?银子就打水漂啦!”
“那可未必。”黄小姐昂头睨眸,纤纤玉指捻着桑皮纸,勾唇笑得美艳,“我们这回骗的,可不是钱庄。”
鲁师傅也哈龗哈大龗笑:“对,咱们不骗钱庄。”
小荷呆头呆脑地眨眼睛——不骗钱庄?那银子从哪儿来?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小荷警惕地问了句谁,来人低声回道:“我是阿飘,快开门!”
小荷赶紧开门把他放进来,只见阿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身马夫的打扮,却掩不了浑身的精明样儿。他个头不高身材颀瘦,相外有神,眼珠子转起来那叫一个伶俐。阿飘进门就扒下头上的布巾,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咬住壶嘴儿咕噜噜喝了个精光,抹了把嘴才嘿嘿地笑,“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小子从大牢出来就直奔城里的永利钱庄。”
小荷高声惊呼:“他兑钱去了?!”
阿飘笑着摇头:“他一刻钟就出来了,两手空空,我瞧他若有所思,走路都低着头,八成在盘算着什么,接着他骑马回了县衙,我也就回来了。”
听到这里鲁师傅和黄小姐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阿飘摩拳擦掌很兴奋:“我看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姑娘,咱们准备下一步?”
小荷还是不明所以:“难道钱庄掌柜没告诉他那张交子是假的?飘哥你说下一步,下一步是什么?”
三人都没有回答小荷,而是等她自个儿琢磨。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就失了趣味儿,小荷既然入了这行,就必须弄清楚个中门道,但很多东西点到即止便可,告诉她太多她就没了悟性,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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