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听完这话,脸上表情为之一滞,只是略作犹豫之后,他瞥了孟迁一眼嗤笑道:“黄口小儿,你哪知这背后隐秘,某入了台狱亦是生不如死,死后还得连累家小。”
言罢,他便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见崔宏仍是没有服软,褚三娘眉头紧蹙,要扳倒梁师成,仅凭她手上伪造的手书显然是不够的。
此番若是无法一击而中,即使她最终得以平反,也结下了梁师成这等大仇。从此,她褚家恐再无宁日。
可若是崔宏肯出面指证那胡羽之,胡羽之是梁师成心腹,拔出萝卜带出泥来,梁师成自也是脱不了干系。
这也是她为何任由孟迁代她承诺,而没有反对的原因所在。手下心腹皆丧命与崔宏手中,她若出言宽恕崔宏,那置为她而死的冯修几人于何地?
孟迁代她说出这些,再合适不过了。左右又不是她应诺的,到时候再杀崔宏,她也无任何负担。
武都头是个粗直之人,哪有这个耐心劝说崔宏服软?当即恶狠狠地叫道:“你这厮,莫不是以为,洒家便不能杀你全家?”
听到这话,崔宏睁开眼睛往武都头那边看了一眼,他并未认出武都头是谁,但目光瞥到武都头身边的林冲便定住了,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惊道:“林,林教头?你们是梁山反贼?”
随后他扭头看向褚三娘,道:“褚都知,你竟真勾结了反贼!”
褚三娘自是没兴趣与他解释此事。
“嘿,贼厮,爷爷这便撕了你!”眼见崔宏丝毫不理会自家的威胁,武都头大为恼怒,迈开大步就要上前收拾崔宏。
一旁的林冲赶紧拉住他,真让他一冲动杀了崔宏,那可就坏大事了。
孟迁见如此劝说还不能说服崔宏,脑子立刻快速转动,绞尽脑汁回想听到过的各种宫廷传闻,仔细思索崔宏背后的牵连。
他是个聪明人,在场众人论武力他拍马难及,今夜西楼救驾他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想要从中捞取些功劳,便得让褚三娘认可他的作用,而眼下劝服崔宏无疑就是他体现价值的机会。
在这一刻他的脑子分外地清晰,很快就将脉络给摸清楚了。
说来也巧,周家大管家他是认识的,刚刚见他前来,那便说明褚三娘与周游有合作,周游是童贯的人,这事天下皆知。能让周游出手的,对方多半是童贯的对家,也就是梁师成。
若是换成平日,想透了这里头的关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涉足这等事情中,但他如今没得选,只能跟褚三娘一条道走到黑。随即,孟迁深吸了一口气,对崔宏冷笑一声道:
“崔指挥,你怕还不知道吧?此番方腊行刺,内应便是你背后那位。褚都知此番便是要惩奸除害,救圣驾于水火。不然为何是周公着人将你逮来?你此时还不迷途知返,戴罪立功?旁的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消出面指证幕后之人,那幕后之人必难逃一死,他若死,凭褚都知与周公的关系,你何愁没有一线生机?”
他的这番言语不说是破绽百出,但也经不起太多推敲。
可偏偏大面上都对,加之崔宏这会儿心早乱了,哪还有有心思去细细推敲,一听他说得像是那么回事,立刻惊得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褚三娘看。
不过很快他又惊疑地看了一眼林冲,褚家世代忠良想要救驾他是信的,可又怎么会跟这帮梁山反贼混在一起?
“梁山众位英雄也是忠良之辈,那幕后之人勾连方腊反贼的证据,便是他们冒死带来的,他们此来目的便是为了救驾招安。”
孟迁哪会给他怀疑的时间,立刻又冷笑道,“崔指挥,你好生想想,若非如此,以褚家对管家的忠心,又怎会与他们结伴为伍?”
见崔宏面色有了些犹移之色,孟迁继续道:“若非是因对官家的忠心,需留你指证那幕后奸佞,就凭你害死褚都知那么多弟兄,褚都知早该把你给剐了!”
孟迁这番话戳中了崔宏心中最大的担心,他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褚三娘,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本要挣扎起身谢罪,但稍有动作便牵动了腿伤,只能躺在地上冲褚三娘一打拱手道:“褚都知,是崔某吃了猪油蒙了心,害死了那几位兄弟。只要褚都知您能宽宏大量饶恕崔某,崔某事后必奉上大笔银钱抚恤那几位兄弟的亲眷,并披麻戴孝为他们跪守坟头赎罪。”
说完,他便紧张地盯着褚三娘的脸,等着她给出答复。
孟迁满脸担忧地看着褚三娘,他费尽心机才算是说服崔宏,可他说的这些,可都没征求过褚三娘的同意,若褚三娘不认账,那他这番心机可就白费了。
好在褚三娘并没有意气用事,目光森冷地盯着崔宏看了好一会,才冷冷地开口道:“若有半点差池,我便叫你生死两难。”
听她这么一说,孟迁才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褚都知宽宏大量,多谢褚都知宽宏大量。某自是唯褚都知马首是瞻。”崔宏闻言则是大喜过望,连连向褚三娘道谢。
随后褚三娘简单地与崔宏说明要他做些什么,又拜托公孙道人给崔宏治疗一下伤腿,便将孟迁唤到了一旁。
孟迁小心地跟着褚三娘,两人来到院中偏僻处,褚三娘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孟迁,直到看得孟迁浑身都不自在了,她才开口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代本官做主?”
“是小的僭越了,只是这等滚刀肉,若是不给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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