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险些被吓尿了,带着哭腔认罪并辩解道:“罪臣冤枉啊,罪臣所做皆为引见司勾当官胡羽之指使,胡羽之用罪臣家小、前程威胁,罪臣只能就范。罪臣从未,也不敢窥探宫讳,还请陛下明鉴啊!”
赵佶接着冷声问道:“除胡羽之,可还有旁人与你勾连?”
崔宏赶紧摇头道:“便只有这胡羽之与罪臣勾连,罪臣今晨还送了胡羽之二十两金子、五颗东珠,陛下若是不信,可让人前往搜查。”
“这个朕自然会找人去查。”赵佶很是厌恶地道,之后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更多东西了,这才挥手,令人将崔宏带下去。
接着他又问周游、褚三娘:“尔等笃定梁师成意图谋刺,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褚三娘摇了摇头道:“启禀陛下,罪臣曾夜探梁府,本是想寻些证据翻案,虽是寻到了一封密信,但内容与刺杀并无关联,有此疑心,皆只是罪臣与周公的推测。”
赵佶一听密信两字,眼睛就眯了起来:“密信?可还在?”
“在。”褚三娘从身上摸出那封伪造的密信,双手呈上。
赵佶接过书信,立刻一目十行地观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看完之后,他将书信丢到一旁,阴冷着目光盯着褚三娘又问道:“这书信取自梁府?”
褚三娘点点头笃定地道:“正是,那日罪臣夜探的便是梁师成东华门外的宅子。”
“这信既无落款也不知是写给谁的,你怎么知是梁师成所写。且此间内容也并无不妥,又怎么断定其为密信?”
“禀陛下,罪臣是从此信放置的位置判定其为密信。至于怎么断定是梁师成所写,罪臣对比了书房中梁师成的手札笔记。”褚三娘道。
“哦?你倒是仔细。”赵佶的评价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密信藏于何处?”
“内书房紫檀架暗格之内。”褚三娘自是早有准备,为此,她还特地让时头领去探了梁师成宅邸的局了如指掌。
赵佶微微点了点头,正当下跪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之时,赵佶突然语气凌厉了起来:“大胆褚三娘,竟敢诓骗朕!”
话毕,手中婆娑的茶盏就飞了出去,幸而没有砸到人,只是落在地毯上,滚了出去。
官家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周遭几人皆是一颤。特别是周游,若非多年在御前当差,此刻他恐怕已经瘫坐当场了。
幸亏褚三娘尚能自持,语气坦然道:“罪臣不敢诓骗陛下。”
赵佶正欲训斥,却见一只白皙嫩滑的手轻轻盖在了他的手背上。赵佶抬头,就见李师师眉目含情地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十一郎息怒,妾身看着褚都知倒不像是信口雌黄之人,不如听她说完可好?”
轻轻柔柔的声音好似一汪清泉,瞬间抚平了赵佶心头的怒火。他拍了拍李师师的手背,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语气果然缓和了许多:“那你便说说,梁师成为何要留着自己写给别人的信?还收在暗格里。”
“罪臣以为,多半是此信刚写完,还不及送出。”褚三娘道,“官家请看,信件纸张上有墨迹相互沾染的痕迹,臣在展开时便发现信上的墨尚未完全干透。”
“哦?若如你所言,梁师臣有勾结逆党弑君之嫌,那么丢了密信后他理应彻查才是,可朕却从未听闻他有任何异动。”赵佶一边抚着李师师的手,一边不紧不慢地道。
官家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环环相扣,让跪在地上的褚三娘不得不对其有了新的认识,也让其他四人着实捏了一把汗。
不过,所有这些问题褚三娘与赵晗都曾推演过,此刻她倒也不惧:“梁师成若无行动,陛下以为臣为何会从冰井务的都知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朝廷通缉犯?也正因如此,臣才确信这信并不如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这信当然不简单。”
赵佶的声音冰冷,褚三娘刚刚这句话回得可以算是非常大胆了。可偏偏就是这句大胆的反问,打消了他心头最后一点疑问。
书信的内容皆是对太子的种种赞誉,可偏偏也让他找到了梁师成密谋刺杀的理由和原因,对于梁师成这样的宫中内侍而言,权势皆来自于官家,但是赋予他权利的官家是不是他,却并不一定了,以太子与梁师成的渊源,当日若非梁师成,便也没有如今的太子……想到这里,赵佶就更加肯定了褚三娘所言的真实性。只是这些不足与外人道罢了。
疑心生暗鬼,这便是赵晗种种安排的目的,由他们来说给赵佶听,远不如赵佶自己来联想,诸多的设计和线索,注定赵佶会心生这些联想。
赵佶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平复内心的激动,勉强控制着柔声对褚三娘说道:“褚家世代忠良,你父褚义更是救驾而死,朕怎会令忠臣寒心?你等且先退下,事后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陛下圣恩明断,罪臣感激不尽。”褚三娘闻言脸色大喜,连忙叩谢圣恩。
赵佶此时心思哪还在这,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右手轻摆,示意众人退下。就在这时,林冲与公孙胜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声开口。
“罪臣林冲,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草民公孙胜,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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