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靠着断墙,强撑着正在发抖的身子不让自己再度倒下,刚才那下撞击的后劲此刻正绵绵不绝地袭来,她的胸口像被堵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得好难受,但她不想示弱人前,尽管全身不停颤抖着,还是等到天帝的背影冉冉消失在视线内,方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为何他不干脆杀了我?死在仇家之手,我对得起金陵家族的历代先辈们,虽是窝囊点,可也算壮烈,可那个该死的混蛋,只是轻飘飘地望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青娥的手不停抠着面前那方寸内焦黄而贫瘠的土地,心中的屈辱如lang潮般涌起,她终于悲哀地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穷我一生,都是没能力打败人家的,更不用说手刃他为母亲报仇了,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话!
那家伙连杀我的兴致都没有,留着自己这条卑微的命,呵呵,彰显他的仁慈与大方吗?青娥自嘲地笑了起来——呜呜,我不要,我不稀罕,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过了片刻,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她实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干脆匍匐在地上,死命咬着唇,承受着胸口不停翻涌着的剧痛,昏昏沉沉地不晓得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正在轻轻扳动着她的肩头,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鼻端,青娥抬起头,朦朦胧胧中看见身前晃动着一个青色的身影,一物柔软地贴上她冰凉的脸颊,正为她拭去上面的泥尘。
她心头一跳,这青色,和当日见到的表哥身上衣袍的颜色好像。
“是……表哥吗?”
“姑娘,你受伤了,别龗动,我来帮你。”
温和的声音悠悠传来,青娥脑中有些发蒙,这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她正待开言询问:“你是谁?”
那人已利索地把青娥扶起,靠在断墙上,她随即也坐下,握住青娥冰凉的双手。
一股暖流自她手上缓慢地转入青娥体内,冲击着郁结在胸间的淤血,那暖流流经青娥体内各处经络,竟与青娥本身蕴含的能量极为吻合,两股异曲同工的能量在青娥胸口汇合成一束,那剧痛如波涛般被翻起,一股浊流直冲至喉间。
那人倏尔转至青娥背后,用力在她后背一拍,青娥“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淤血,胸口的疼感顿时消失大半,温和的暖流依旧在持续着,她又呕出了几口淤血。
一条锦帕递至青娥手上,青娥顺手接过,拭去沾染在嘴角的血丝。
她抬起头,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青衣人影,那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她揉揉眼睛,只见那女子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并没有绾起,她肤若白玉,姿容绝艳,体态婀娜,眉宇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芳菲妩媚,青娥不禁一呆,这女子,好美。
那女子见青娥凝望着自己,颇为难为情地笑道:“我走得匆忙了,连发髻也未曾梳起,真是有碍观瞻了。”
青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道:“我的样子比你狼狈多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媚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受伤了”
天帝带着余下的四个青铜斗士继续行走在废墟的深处,这几天他已反复搜索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蜘丝马迹,看来今次的搜索依旧是徒劳无功。
他抬眸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辽阔土地,心中已在酝酿着一个全新的计龗划,数十万年来,这片土地一直独立在天域内,独行独断地与天宫顽抗着,成为天域中的禁地,如今其势已如落叶不可再返,他要将它重新纳入天域的控制范围内,让时间把它慢慢演变成天域的诸王世家一样,完完全全地融入天域之内,被天宫所控。
他要的是永久的祥和安宁,而不是生生世世流转不息的怨念。
那个金陵家的姑娘,就让她永远留在这里,这片土地,交由她自己去开拓吧,究竟这个世家曾经是那么的辉煌和强大过,如果把它终结成一个句号,未免有点可惜,天宫和金陵世家,说不上是谁欠谁的,大家在长流不息的时光长河中淌下的鲜血和眼泪是对等的,那何必再增加一滴无辜的血滴,来为这场已落幕的悲剧加添一抹凄艳的色彩?
可那柄传说中的魔剑呢?那个传说中的可以击杀自己的女子,究竟藏匿在哪里?
他知龗道金陵世家的权杖法器就是那一双源自上古的金铃,而镂刻在手镯内的就是金陵世家的传人名字,刚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个手镯上镂刻的名字是不同的。
玙玥,青娥。
天帝把这两个名字在心头重复念了一次,青娥他见过两次了,可那个名叫玙玥的女子,却一直是匿在云雾中。
天上人间,唯有这个名叫玙玥的女子,才有资格执起那把魔剑,履行那个永世不变的诅咒。
天帝悠悠地望着头上广阔无垠的苍穹,神情是不置可否的淡然,在他心中,其实极为渴望一睹那魔剑的风采,他的先辈们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将它摧毁,只能让这个心腹大患代代传承了下来,变成梦魅,时时刻刻缠绕在心头。
如今他也想试试,凭自己的能力,能否挡住那魔剑刺出的夺命光芒?他已决意毁去这把剑,无论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他都要将这魔剑彻底毁去。
这把剑不再存于天地间时,他的重建计龗划就可以实施,还有,宫中那条凤冠赐婚的规矩,也可自下一世起,彻底废除。
当然,他针对的是这把剑,而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持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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