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刚驶过仓阳城正中央的朝兴街,左拐时便看到了丞相的车驾,其后还跟着一众光着膀子被捆住双手的士兵。
韩疆用手中的黑扇挑着车帘,迟迟未放下,丞相的马车旁跟着的不是那威风凛凛的呼延阅赞吗,看来是去负荆请罪了,袒露着右臂,背上捆了不少带着尖刺的荆条,一脸不服,但还是得老老实实跟在丞相的车架旁。
韩疆笑道:“看来太子妃一会可能没空,这样,回去吧,一会再来。”
“是。”宴离立即驱马,打算折回。
“慢着……”韩疆看着街边一个店家后院伸出的白梅出了神,“你去拿十钱去问问这个店家能不能折一支白梅。”
“是……”虽然主子的要求很奇怪,但只要是从主子嘴里说出来,那就不奇怪了。
不知她可还喜欢白梅……
皇家驿馆前,丞相下车后,孟国随侍立马上楼通禀,康向笑意盈盈地走;来,还未出驿馆的门,便远远地行礼,朗声笑道:“燕相!您怎么来了?您往这一站,怕是整个驿馆都容不下您的贵气啊!”
亲切的仿佛刚刚在朝堂上争执的不是他一样,甩袖而去的人更不是他。
燕相也是满面春风,“康大人,十年前本相便说你自会有不错的仕途,你看看,眼下不正和我一堂而论嘛!”
“是是是,多亏了相国大人的美言,我们里面说话吧?”康向宛若没有看见一旁袒胸负荆的呼延阅赞和那一溜士兵一般,笑着要请庄疾进去。
呼延阅赞却主动上前一步,半跪于康向面前,抱拳道:“大人,今日城外无雨坡是臣无礼,现特负荆向公主请罪,庄相说这是中原人的礼法,臣和一众士兵任由公主处置!”
康向心下冷哼,看来还是燕皇的面子大,燕太子来时也不见此人低头半分。
接着康向就全当没看见,又做了一遍“请!”的手势,庄疾早知会如此,幸好来前便告知了呼延这一可能。
两人笑着进入了驿馆,呼延依旧半跪着。
落座后,庄疾长枪直入,开口便说:“想来康大人明白本相此行的目的,我此来便是代我王向你表明我们的决议。”
两人相跪而坐,康向身板笔直,认真地问道:“燕王都答应了?”
庄疾轻笑,“常甫,今日抛去臣子的身份,就当你我还是十几年前互引为知己的好友,你自己想想,可能吗?燕关可以还给你们,但你们要用允城来换,至于公主和我国太子的婚事自然不可作罢,一会便让呼延将军亲自抬撵,将公主迎入宫中,今日刺杀一事,廷尉也会立即着手立案,但俘虏一事嘛,那些士兵我王自然愿意放他们归国,只是被俘的庞非和魏玉这两位将军……”
“怎么?燕王还要我们赠金换人?”康向直视着庄疾的眼睛,嘴角虽然仍在微笑,但两人言语和目光间的对峙已让这间屋子的空气逐渐凝固。
“我们都愿意归还燕关了,你们还不舍得一些身外之物换取你们的将军?”
“那贵国想要什么来换?”
“孟国的丝织布料的专权……”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庄疾的嘴里说出来像喝口水那么简单,“以后孟国的丝织布料只能由我燕国商人收购。”
康向先是低头,然后又仰头大笑,庄疾明白他在笑什么,只是笑着看着他。
房间的木屏后,宋婼不禁感慨这个燕相,传说中的一力推动燕国变法的奇人。
他这算盘打的是真妙,燕国长居西北之地,这些年国君一直在整顿内政,励精变法,眼下变法大有起色,内政安定,他们便变着法地想外拓了,近年来不仅收服了许多北方小部落,眼下又要兴震商贾了,这个专权一旦给了他们,那孟国就会与常年合作的西羌交恶,倒卖给西域的利润燕国全占尽了,他们现在真是政军商一个不拉地往上追啊。
“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康向沉吟许久,抬眸道:“既然如此,燕国要开辟一条通往西域的商道!我们的商人以前去往西域都是经由西羌,如若我们大部分丝绸只卖给你们,那西羌定不会允许我们的商人走他的商道,因此,贵国什么时候开辟出一条你们自己的、安全的商道,我定会说服我王答应,不过届时你们不许收孟朝商人任何关税,期限就从你们修好商道起,只要我国公主一日为太子正宫,此约就一日不毁,你看可好?”
庄疾的手指不断在案上敲打,“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臣子在外,就不只是一人,臣的背后是孟国一国,上承国君,下代黎民,臣松口一点,孟国就退了一大步,因此我自然不敢怠慢。”康向轻笑。
可庄疾迟迟没有回复,案上的茶水都没了热气,窗外的雪停了。
暗地里两人都在拉扯,街上的百姓为了一斤萝卜还要砍上半天的价,更何况这关系着举国商业的事,康向也不催促,内心明明已如火烤,却还故作平静地在那品已经冷了的茶。
“可以,此事我会回去上禀陛下,只是那两个副将,不是我们想说放就放的啊,他们现在由大良造管着呢,尤其是那个庞非将军,从两天前知道公主来和亲后,就气的不吃不喝,说是要饿死在燕国,让我们受世人唾弃,我皇愿意放人,但能不能把人从大良造那弄出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实话,陛下早就对那个不吃不喝的庞非头疼不已,可韩筹又不愿亲自去安抚,也不愿意放,要是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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