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重返校园之后,我向老师申请换了座位。
新同桌是个挺逗的男生。
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说一句,他能在下面吐槽三句。
我听着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常常会忍俊不禁。
渐渐地,我开始偶尔附和他的吐槽。
有时候,我还会插上两句嘴。
天性沉闷的我,与他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槽点的乐天派坐在一起,似乎有些默契。
他说,我听,一起笑。
有几次我们玩笑得太过火,还引发了老师的不满。
月考前一天,班主任又找我“喝茶”。
不过,这一回是我和新同桌一起被叫到办公室。
新同桌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这是将课堂的知识点举一反三地运用呢。
至于“拖我下水”,纯粹是出于分享快乐的心态。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通俗甚至粗糙的遣词用字在他嘴里镀了层金,最后连班主任也被他逗笑了。
只有我哑然。
“拖我下水”?
……不是这样的。
从来没有人拖我下水过。
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对于自己做过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班主任笑罢,再次板起脸,“丁恒斌,你能不能严肃一点?你看看你都换了几个同桌了?康榕这么闷的人都能被你荼毒了……”
“哎,老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不是帮助康榕走出自闭吗?我这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疗效显著啊!”新同桌一脸得意,“你信不信,康榕和我说过的话,比和班上所有人三年来说过的加起来还多?”
“人家比的都是爹,投错胎的比成绩;你倒好,比话唠是吧?”
……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班主任和同桌的对话。
他俩倒不像师生,更像朋友。
我有点羡慕同桌。
他那样的性格,和谁都能自来熟。
不像我,和他一起上课开小差那么久,却还是无法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
回到教室,打开后门,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朝自己原来的座位迅速地瞥一眼。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看到。
但是……都怪我的眼睛太不听话。
我习惯于看到那个座位上慵懒的背影。只要看到他一个人的背影就好。
只要看一眼就好。
但是这一次我却碰上了他的双眼。
我的心跳突然乱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是抱了什么不应该的期望。
我窘迫地溜回座位,闷头啃起习题。
刁钻的习题让我求出椭圆的焦点坐标,我却浮想联翩……
我盲目的生活好不容易找到了焦点,不久前却失焦了。
一个椭圆若失去了焦点,形状也会涣散。一个人若失去了焦点……
那就无可无不可了。
晚自习结束后往回走。
天气日渐温暖。暖色调的路灯下,地面一层浅浅的潮湿。
我走得很快。独自走在路上的感觉很不好。
过去我不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现在……我不想看到安琪和梵耶什并排的身影罢了。
我将第二天要考的科目都梳理了一遍。
合上书本,已经是凌晨了。
我关上灯,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我摸着自己额头的疤。
结了痂的疤。
总有一天会褪的。
新生活……总有一天会开始的。
我胡思乱想着,准备睡下。
近来我总是在睡在沙发上,因为沙发比较窄。
这样翻身后就能碰到沙发靠背,我也就不用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发牢骚——
身边怎么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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