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去世没几年,60多岁的易老汉就罹患重病,身体异常虚弱,整天只能躺着,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
偏偏赶上百年不遇的旱灾,自上年入秋到翌年夏天,老天爷连续几月不下雨,方圆几十里的河沟全部干涸,地里的庄稼也都旱死了。原本指望收回小麦解决饿肚子的问题,如今这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更糟糕的是,秋庄稼始终种不上,老天爷好像感觉愧对这片干旱地区,麦收后雨一直下个不停。柳埠头村南的三夹河,洪水日日暴涨、湍流激荡,不时窜出河道,向南北两岸涌来。面对越来越大的洪水,村民们惊慌失措,纷纷向外逃去。
看着不断流进屋的浊水,一直卧床不起的易老汉顿时紧张起来。他想:水若再涨下去,整个村庄就要被淹,这里恐怕不能再住,得抓紧时间逃命!
正在此时,门口走过一个摇摇晃晃、个头不高的小男孩,他是易老汉最疼爱的小孙子——易振族。看到宝贝孙子,一直卧床不起的易老汉精神一振,于是攒足全身力气,使劲大声喊道:“振族,振族,过来一下!”
小男孩听到爷爷屋里传出呼喊声,赶紧钻进漏雨不止的茅草屋,面带疑问、有气无力地问:“爷,你喊我?”
望着可爱的小孙子饿成这样,老汉狠了狠心说:“振族,过来一下,我这里有吃的。”听说有东西吃,小孩子无精打采的眼里,立即闪烁出光芒,他前跨两步,来到床前拉着易老汉手说:“爷,有啥好吃的?”
易老汉艰难侧过身体,将手伸进被窝颤抖着掏出一块儿黑窝头,只有小孩拳头那么大,因空气太潮湿,上面已长满绿毛。
抽回孩子拉着的手,易老汉哆嗦着揩净黑窝头上的绿毛,用力掰开一半递给孙子。小男孩接过窝头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功夫就吃进了肚里。看到孩子吃得香甜,老汉开心地流下热泪,他轻声问道:“振族,窝头好吃吗?”
听到爷爷如此问,孩子高兴地说:“爷,窝头太好吃了,剩下的那块儿也给我吧?”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易老汉也无法满足,他感觉十分愧疚,于是强打精神、一脸苦笑地说:“傻孩子,黑窝窝头有啥好吃的,白面馍才好吃!不过,咱们现在连这点儿东西都不容易弄到。这个小黑窝窝头要是都给你吃了,爷爷吃啥?你爹妈、大伯大娘、二伯二娘,还有哥哥姐姐,给他们吃吗?”
孩子非常聪明,挺起虽然还小但依然明显的胸膛说:“爷,我知道了,咱们家乡遭了灾,家里没粮食,窝头不能光给我一个人,大家都饿,得全家人分着吃。”
易老汉听后欣慰地点点头,他为有这样的孙子感觉骄傲,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振族真是好孩子,吃饱了肚子,那就替我干点儿活吧。去把你爹、大伯、二伯喊过来,就说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孩子听后立即跑了出去。从背影明显可以看出,饥饿的人肚子一旦被填饱后,马上就能精神许多。
不一会儿,易老汉的三个儿子就来到茅草屋里,他们从大到小分别叫兴民、兴嘉、兴众,振族是兴众的小儿子。
仨儿子到齐后,易老汉躺在床上说:“咱们这儿灾害不断,家里已没了粮食,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河水恐怕还得涨。再过段时间,咱庄恐怕就要被淹了,不如逃荒去吧!”
兴民说:“的确是该走了,水把河沟都灌满了,马上就要溢上岸。”
兴嘉问:“可是,现在到处都是水,咱们往哪里逃呢?”
兴众说:“南边是三夹河,肯定过不去;河里涨那么大水,东西两边肯定也没有好地方可去,咱们只能往北跑。”
听了儿子们的对话,易老汉气喘吁吁地说:“兴众说得对,是应该往北。北边距河远,大水过不去。宜早不宜晚,你们赶紧回屋收拾,咱们马上走。”
根据父亲提议,兄弟三人各自回去收拾物品。当他们携妻子带子再来茅草屋时,却发现老爷子已断了气。湿漉漉的被子上,还搁着振族吃剩的那块儿黑窝头。父亲如何死的,已没机会搞清楚了,只是他没逃过这场灾难,让三兄弟异常伤心。他们知道,命悬一线的老人宁肯自己饿死,也不舍得吃那块黑窝头。一家人强忍悲痛,将父亲背到祖坟,在母亲坟旁挖了个坑,连同睡觉用的东西,一块儿埋了进去。
河水越涨越大,顺着周边田野里的沟沟壑壑,象毛细血管里的血一样,正从四面八方迅速向村庄涌来。
一切已经无可留恋,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三夹河洪水泛滥,位于下游的泌河,水位跟着上涨。只是其他地区降雨不大,下游汉江的水位起伏并不明显,中国第一大江——长江的水流自然没有太大变化,这片小范围灾害,在历史上并不曾留下太多痕迹。
千百年来,奔腾不息的母亲河——长江,哺育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三夹河是条不起眼的小河,作为长江最大支流——汉江——支流的支流,很少为远方人所知,甚至连下游的泌河,知道的人也不多。新中国成立后,泌河贯穿的辖区,被划成县级行政区域——泌洲县。
“扰扰红尘人似织。山头石,潮生月落今如昔。”
三夹河得名于源头处三户不同姓氏的农家,因此也叫三家河。历经千百年发展,两岸衍生许多自然村。这里虽无“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描写得那般令人神往,但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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