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虽好,但是太庄严,太肃穆,那巍峨的宫墙总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道道坊墙将大地划分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牢笼,连天空都被割裂的支离破碎,每当这个时候,薛黎总会怀念起那片自由的山水来。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她还年轻,心却已暮,跟陶翁一样怀念起梦中的桃‘花’源。
这里,不适合她。那里,她回不去。没有他的地方,她不敢再次踏足,像是现在这样装作他还在的样子,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她实在是不能,也不敢去挑战自己的极限,看自己能对他的死亡接受到哪一步。因为知道那种结果只可能是全然的崩溃。
冬日的阳光总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温暖,沐浴着这般美好的太阳,坐在窗前把玩着笔,看看一旁的笔记,账簿,心中有种满足感。懒洋洋的望着太阳,慵懒的眯起眼,嘴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至少这个让她觉得自己还如此这般真实的活着。
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惠云,现在一定正低着头缝制小婴儿的衣物。这个傻丫头怎么赶也不肯回去,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跟在自己身后,无言的用她的目光追逐着自己,支持着自己。三个孩子这会在‘床’上睡午觉,丫丫肯定又踢被子了,等一会儿惠云就会起身去给她掖被子。易之一定是趴成小蛤蟆状睡的,等到起来的时候,脸上印着‘玉’枕上的‘花’鸟鱼虫印子,要哭不哭的等着丫头们打热水给他洗脸。至于最听话的秦岩,肯定毫无例外的被睡相超差的两个小家伙挤到了‘床’边。
再看半个时辰,小娘肯定会再次不死心的拐自己去骑马,然后再次喋喋不休的说自己算了太长时间的帐,坐了太久时间,这样不好。然后再试图让自己出去溜马,或者‘射’箭打球什么的,再被自己拒绝,一脸不甘心的坐在自己旁边与惠云唠叨起当年自己马术如何高超,多喜欢骑马云
就伴着那嗡嗡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到了吃饭时间,嫂子会笑***的喊自己去吃饭,薛讷当值的话就不在,不当值的话就已经坐到了饭桌上。但是遗憾的是他不管在不在,都十分安静,只是听着家里的‘女’人们唠叨,自己却不怎么开口。这样的后果就是他的存在感变得微乎其微,很多时候在饭毕才听到薛黎或者乌丽雅或者樊梨惊叫道“大哥讷儿夫君原来你今天在家啊!”然后这个时候薛讷那张冰山脸就会变的更黑,然后就哼一声以示回答,自己一个人闷闷的去‘射’箭场发泄一下被忽视的怨气。
家里的饭桌上总是有两个空位,一个是给薛家兄妹逝世的母亲柳氏的,还有一个是留给不在家的一家之主薛仁贵的。
日子就这么过着,日复一日,平静而安逸,这些人,这些事,构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薛黎努力的在其中周旋,努力让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强烈的需要的,自己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上天拿走了你的一些东西,必定要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你,不是吗?
虽然失去了爱情,可是身边还有着亲情、友情,这已经很奢侈了,所以我并不是那么不幸,不是吗?薛黎淡淡想着,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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