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四十八年,春雷隐隐。
一夜春雨,带走了严冬的寒意,让整个大宁帝国清爽了起来。
天初亮,洛城的人们还在熟睡中,皇却已经传出稚朗的声音。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为道。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善成。后圣人云: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直若屈,大爱无声……”
看上去大约八、九岁的光景,身上穿着水蓝色锦绣蛟龙长袍的少年,俊朗星秀,从一堆陈旧的书卷中抽出一本来,认真的读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韩师公,这本《圣人典籍》洛儿常读,有种不言而喻的感觉,还望师公为洛儿解读其意。”
说着,宁洛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双手抱拳,深深的作了一个揖,一对黑溜溜的眼睛期待的偷看着软榻上侧卧的老者。
“哦?三皇子又偷偷跑到老朽这里了啊,快,快过来坐着,这边暖和些。”
韩席林拢了拢火炉的炭火,慈爱的看着不远处的宁洛,招了招手,示意宁洛坐到自己的身边。
“今天又没有去圣武殿?小心你父皇知道了又要训斥你了!”
宁洛笑咯咯的跳上了软塌。
“师公,我又不是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洛儿不喜欢舞刀弄枪。”
“再说,您是帝师,父皇的老卿长老,我在您这里,父皇应该不会训斥,再说我好久都没见过父皇了。”
“自从大哥被天一门收为外室弟子,除了祭天祭祖,父皇帝后寿辰热闹些,再没有谁去我那景婷殿,倒是这书籍能打发些无聊的时间,也让洛儿涨了些见识。”
韩席林看着宁洛渐渐落寞的表情,双眼也不由得看着窗外雾蒙蒙的细雨。
“外室弟子……哎!”
韩席林的眼睛渐渐迷离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朽一介落魄书生,承蒙宁皇错爱,尊我为师,得宁皇相助才做了这外院客卿,三皇子高赞了。”
“可是这些年,老朽也越来越看不透宁皇了,我知道宁国这几年风雨摇摆,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也罢也罢,老朽好久了,早朝过后,老朽便去觐见宁皇。”
韩席林回过眼神,看着宁洛手中的《圣人典籍》,脸上又恢复了慈祥。
“让老朽看看三皇子最近又读什都要被你看光喽!”
“师公过誉了。”宁洛谦红着脸,把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三岁识字读书,这五年来宁洛几乎每天,当然除了每月宁皇临驾圣武殿。
自从自己的大哥离开是让自己最舒服的地方,圣贤礼乐,文辞曲骚,上古异志,荒洪异闻,让宁洛大开眼界,在书中的世界,凡人帝皇大贤可以封神策魔,这是澜川大陆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就是在宁国,,也就是当世大儒韩席林博古通今,喜爱收藏各种典籍,才让这些禁书保留了下来。
“这段圣人典籍讲的是,聪明勤奋的人听了道,勤奋去实行;平凡的人听了道,将疑而将信;懒惰愚笨的人听了道,反加以讥笑……最洁白的好像污浊,最方正的没有棱角,最大的器具最后完成,最大的音乐没有声响,最大的象没有形象。大道隐匿,没有名称,却能使万物善始善终。”
“后世的圣贤觉得,凡事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用心去看,有些为小事退却的人可能拥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勇气,有些看上去愚笨之人可能是拥有……”
宁洛似懂非懂的听着,突然声音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韩师公轻抚着斑白的胡须,笑呵呵的打量着自己。
“帝王为九五之尊,身着九条五爪金龙祥云花纹,皇子们身份尊贵,按古制应穿五条蛟龙云绣袍,三皇子这水蓝色锦绣蛟龙袍为何只秀了四条蛟莽,内务府造办处的丫头们该好好惩教一番,片刻老朽觐见陛下便要提提此事。”
“啊,师公,不要啊!”
宁洛知道,帝王家所用之物是有严格要求的,锦袍上的花纹,云绣都有古制标准的,莫说是蛟莽,哪怕是少秀一朵瑞云都是要杀头的。
“是我让尘香姐姐少秀一条的!”
“洛儿不忍看到书中皇室兄弟阋墙,操戈同室,骨肉相残的画面发生在我们身上,大哥和我是一母同袍的兄弟,我又无心觊觎帝位,只求得安稳一生。”
“少秀一条,也会让大哥不在的日子,让自己过的轻松一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孩子,二皇子也是聪慧之人,他懂得古制之法,三皇子想多了。看来啊,刚才老朽卖弄了,你这小家伙比老朽通透些。”
韩席林放下典籍,弹了弹身上的尘灰,穿上自己的朝服,回过头对宁洛说道。
“老朽去觐见宁皇,就交给你这个小家伙了,对了,给三皇子讲个好消息,听宫里人传,大皇子打春后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大哥要回来了!”
宁洛高兴的跳了起来,四年了,大哥这一去就是四年,每年给母亲祭拜的时候,他都会替大哥为母亲上一注香,希望母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大哥平平安安,听到大哥很快就要回来了怎能不开心。
“三皇子别高兴太早了,别忘了,当初大皇子走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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