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弟谨记。”燕王低下头,将每个字都听入耳朵里。他是个性情坚毅的人,从小就担负起全家的重担,如今,不过是从“小家”变成“大家”,他从未听信外头的谣言,以为凌寒是要弄死他,若要他死,何必寻他回来,彼时,他不过是个在田间土里努力刨一口吃食的寻常少年而已。
这是磨砺,他甘之如饴,代宗正寺卿曾经对他说过,玉不磨不成器,这两年,他在宗正寺里被搓摩得确实有点狠,竟然也有点乐在其中了。有期望,才会磨砺他,这证明他是玉,不是毫无用处的石头。
对于少年来,没有比被人肯定更值得高兴和更有成就感的事了,尤其那个肯定他的人,又是个很厉害的人。
“朕奠定了西楚强盛的基础,但西楚的辉煌,要由你来开创,慎之,朕要你亲眼看一看,你将要继承的,是一个怎样的天下,只有把这个天下装进心里的人,才能去开创它的未来。去吧,朕就在西京,等你归来!”
燕王离开宫城的时候,耳边犹回落着凌寒的声音。
天下么?
少年人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道,平滑干净的青石,一块块嵌得整整齐齐,向着前方漫延,从这条路走过去,内城,外城,城郊……一座座城池,一处处山川,树木,花草,飞鸟,百兽,风雨雪雷,春夏秋冬,这就是他将要去巡察的——天下!
是他的天下,不是别人的。
眼中的火苗,熊熊的燃烧起来。少年终于抬起头,昂首阔步,走向那个注定会辉煌、但眼下却混乱着的天下。
天下人的目光,也随着这位少年的离开而追随过去,每日里,人们最热议的话题,就是燕王的行程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好的坏的,众说纷云,真的假的,掺杂夹半,说的人云里雾里,听的人糊里糊涂。
到最后,除了少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晕头转向了,也不知道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个燕王,与真正的燕王离得有多远,但一个英明的、无畏的、正义的、胸怀天下、悲天悯人的西楚储君形象,却开始在天下人的心里扎根。
没办法,舆论战嘛,西楚最拿手的。
推动这场舆论的幕后黑手,就是顾凤寻,他太喜欢西楚当年对越地和楚地用的舆论战了,最初提出这个构想的宋老爷子,实属鬼才,只可惜时运不济,这个计划才开始推动不久,就因为“西京二月红”而夭折了。如今顾凤寻把它再捡起来……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他一时动念,而是早在最开始知道西楚以舆论战做为破开越地和楚地之间的死结的突破口时,他就已经考虑过如何继续下去。
只是他最初的重点,都放在凌寒身上,却没有料到凌寒正值盛年却已经心生退意,那么顾凤寻也只好改弦易辙,在燕王的身上来试验舆论战的成果了。
除了组建凤仪台之外,这是他最耗费心力的一份谋划,效果自然也让他相当的满意。燕王相当撑得住场子,没浪费他对这少年的一番砌磨。比起朽木不可雕的晋王来,燕王更像凌寒一些,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魄力,虽然,从血缘上来说,明明是晋王更近。
燕王先在西楚境内转了一圈,用时半载,除了惩治了几个贪官,为百姓们干了点实事,又被百姓们围观而导致了踩踏事件,结果不小心被踩了几脚的意外事件之外,倒是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然后就转道往越地去了,结果才刚入越境,就碰上了数日暴雨,差一点被泥石流给埋了,得亏韩察和林阁老塞给他的奇人异士里,有个善观山势的奇才,冒着杀头的危险闯进了燕王的营帐,而燕王又从凌寒身上学到了善于纳谏这个优秀的品德,这才逃过一劫。
当时可把西楚百姓们吓坏了,这是老天爷在警告燕王,越地不是善地,不能去啊,也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居然燕王召回来,凌寒让人数了数在万民书上签的名和盖的手印,竟然还真有万个之多。
“瞧瞧,这事儿不是林阁老的手笔,就是韩察的手笔。”
凌寒好气又好笑,看来泥石流的事,真把朝臣们给吓坏了,燕王要是被人害死,他们还能找个目标报仇,被老天爷害死,找谁说理去。
顾凤寻只是笑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曾益其所不能……”
这番苦难是燕王该受的,如果受不了夭折了,那便只能说他运道不好,无福承担起这个天下。
凌寒一听有道理,回头就拿这番话去堵朝臣的嘴。后来发生的事,便充分证明了,皇帝这条路,果然是危机重重,越地传来的消息,也是一波三折,惊险迭起,不是燕王在山林里遇着了白额吊睛虎,就是野蜂袭击了燕王卫队,在经过一番非战斗损员之后,成功抵达越都的燕王卫队,从六千人锐减到只剩下四千人,其中绝大半部分损员,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泄,也是让人无语得很。
越国夫人热情接待了燕王殿下,设宴招待的时候,席上除了越地的官员,就是一水溜的美女,燕王大抵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有点呆,甚至还说了一句让别人跟他一样发呆的话。
“都没有顾寺卿好看!”
越国夫人:“……”
官员们:“……”
美女们:“……”
然后宴席上就安静了,燕王垂眸窃喜,皇兄没说错,顾寺卿的名头比什么都好使,一祭出来,就诸邪辟易。
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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