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青正式上值第一天,在大理寺地牢门口抓住了一只鬼鬼祟祟的鬼。
其实她只是太无聊了便提出想去看一看监狱是什么样的,谁曾想这鬼直接撞上来。说来也奇怪,这鬼似乎很怕她,原本只要它远远地察觉到她的气息,是不难逃走的,但应青青看见它的时候,它正从地牢走廊顶上探出头,像是被卡在那里了一样。
众人纷纷围在天字丙号房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不管老的年轻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光。
长这么大了,还没人见过鬼呢。
只见那新来的小娘子将手里攥着的黑影往地上一扔,就走到它旁边蹲下来。
应青青刚想问有没有人做笔录,转头就见一群人正围在门口,眼睛半带好奇半是害怕的,顿时感觉一阵不自在。
“咳咳,有谁是负责做笔录的吗,麻烦带着纸笔墨进来。还有,麻烦其他人退远点。”她补充道,“可能会吓到你们。”
有个穿着洗的发白官袍的干瘦的青年扒开人群,闻言自告奋勇说他可以。他进了天字丙号房,还很有眼力见的把牢门给关上了。
应青青看他:“你是专门帮国师做笔录的吗?好小子,有胆量哈!”毕竟她认识的人似乎很少有不怕鬼的。
“不是,我不是专职做笔录的。”干瘦青年眼底青黑,很疲惫的样子。
“哦,那你总识字吧。”
“能写。”青年惜字如金。
“那就行。”
应青青查看了一眼牢里的阵法——像是她曾见过的某本书上记载的远古大阵。她不由得心道: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有这阵法,她就可以省不少力气了。
干瘦青年董长秋直接坐到地上,铺平纸,提起蘸好墨的笔,示意准备就绪。
应青青点头,随即开始施法。
不修行无道行的鬼是无法和活物直接对话的——当然应青青这样的妖怪除外——应青青觉得这是公事,那就得公办,自己审的话总是觉得有些……额,空口无凭?总之得有人来见证。
隔壁躺得好不容易舒心些的水蛭妖早被这些人的动静给吵烦了。
被折磨了好些日子,水蛭身上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火辣辣的疼,精神上也疲倦的很,故而没有感觉到应青青妖力给它带来的威压。它只道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引来那么多人围观?
它瞥一眼站到自己门前的几个狱卒,哼笑一声,打算把头伸出去吓他们一吓。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光影摇晃了一瞬,一个冷冽的男子声音凭空咋起:
“吾乃丰洲鬼王之子,井昭。”
这声于水蛭妖而言如同平地起惊雷。此时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偏偏它就是把这句听得清清楚楚。
老大?!老大竟也被抓进来了?!
披散着发的中年男人的脑袋一个着急就从牢门的空隙里钻了出去,正撞在了一个胖狱卒身上,那狱卒一时惊吓,直接抬手给了它一个结实的巴掌!
水蛭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打蒙了,只感觉有些飘,心道老大果然还是那个老大,没有忘记好兄弟的义气,来救它了!
可怜水蛭妖这误会的,井昭向应青青真诚地表示,自己真的只是路过。
……
“好吧,其实吾是被困住了。”僵持片刻——其实也不算是僵持,要是应青青想,随时都可以让这鬼灰飞烟灭——只是一团黑影的井昭说,“吾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应青青眯眼笑,不置可否:“是么?”就算它说它是死在牢里也有人信吧,这也太欲盖弥彰了。
这时候有人报说隔壁的妖怪发疯了。
应青青闻言一挑眉,戏谑地看着“井昭”,一脸“看吧你的同伙听见你来了多激动哪”的表情。
董长秋也一脸探究地看向黑影。
井昭被他们看得有些悚然,心道这妖怪比他强不怕他就罢了,怎么这瘦猴似的男人也一点都不惧。它“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破罐子破摔道:
“不就是绑了你们几个女人吗?你们不都救出来了嘛……”
得,还真是同伙——虽然这同伙似乎不太聪明。不知道自己也被认为是“不太聪明”的应青青心道,不过她不知道这案子的具体细节,得等他们来了再审一审。
井昭还在说:“……赶紧把水蛭给放了!不然……”
应青青随口接道:“不然怎样?你给你爹告状?!”
“你!”井昭一噎,险些背过气去。
遣了人去禀告言辞。应青青吊儿郎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冷得差点窜起来。见身后牢门口一群人还在呢,她不自在地挥挥手:“散了啊散了吧,后面的你们可不能看了哈。”
原本聚在牢门口看的人多是狱卒和侍卫,闻言就都各自散了。这会捉鬼的小娘子细数来还得算他们的上级呢,也亏的她没有一开始就耍官威赶人,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一看这个叫井昭的小鬼就是个被家里鬼溺爱的,应青青试图和井昭闲聊:“你父亲是不是叫——井致?我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你竟然识得家父?”井昭一面心惊,一面想起水蛭说他遇到过一只五千多年的大妖。
他打量不远处的女子:一身青衣短打,像是江湖上的侠女一般,身后的发髻又松松垮垮地随意束着,相当不伦不类。
不会吧?!他记得父亲说过如今活过了五千大劫的妖怪大都是神兽级别的,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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