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山的一座小乡村里,建着一间小木屋,村里的孩子们都知道,木屋里住着一个古怪的老头子。
满头泛黄的白发乱七八糟,脖子里总是挂着一个银色的放大镜,一年四季,不管天气再热或再冷,外面都套着一件医生似的白大褂。
所以他们都叫他白老头。
白老头大多时间都疯疯癫癫不认人,只喜欢拿着放大镜蹲在田里玩泥巴,或是摘了野菜野菜野花,捡了大石头把它们砸个稀巴烂,然后把烂叶烂花装在一个玻璃杯里,倒上水,就变成五颜六色的水了。
粉的、黄的、蓝的、绿的、蓝的,倒是很好看。
这个举动,让不少小孩子都争相效仿,算是得了个新的玩法。
有小部分的时间,白老头是正常的,他会教小孩子们如何用放大镜取火,也会告诉他们山上哪些草药是可以治病的。
但他的记性委实不大好,前脚告诉白老头他叫明杰,后脚他就叫他齐光了。
大家对他的了解不多,只是听村口的刘大娘说,白老头姓丁,早年丧妻、没了儿子儿媳,似乎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膝下只有一个孙女。
她就是孙女给他请的看护,给了不少钱,每天去三趟,准备早中晚饭,再打扫屋子洗洗衣服。
于是,村人对白老头都多了一份同情。
…
季岸想起自己多年前,第一次进研究所的时候,丁义博的头发还是半黑半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睛,隔着镜片都能看出他睿智的眼神。
而现在,他憔悴邋遢,眼里一片浑浊,再也不复当年的清明。
“爷爷。”丁一粲走上前。
他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捣他的花草汁液。
“爷爷,是我呀,粲粲。我回来看您了。”丁一粲继续说。
“粲粲?”他终于有了些反应,茫然地转过来,脸上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快,“粲粲是谁?”
“粲粲是您的孙女啊。你看看我,”她把脸凑上前,“好好看看,是不是粲粲?”
丁义博拿起脖子里挂着的放大镜,左看看右看看:“不认识,我管你是谁!”
“诶!”丁一粲还想再上前去,他却已经转过头了。
她挫败地后退一步。
不一会儿,丁义博又转了回来,扫视一圈,一脸莫名地看着屋里出现的好几个人,生气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实验室的?!周齐光呢?把他给我叫来!”
一行人皆是一惊。
但当他眼神扫过季岸的时候,却并无半点异样,如同看其他人是一样的陌生。
他的脑海中还有着研究所的记忆,只不过是零星碎片。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季岸问。
“时好时坏。”丁一粲回答。
“也就是说,他有正常的时候?”江舟抓住关键词。
“对,不过很少。”丁一粲回答。
…
这个小山村的附近没有什么宾馆客栈,他们只好找了几户人家投宿。
村民们得知是白老头的亲眷,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江舟和季岸投宿的人家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妻,一看到江舟便夸她长得俊俏,但是身板太瘦,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小江啊,你得多吃点长长胖啊,你这样,怎么养孩子?那不是得营养不良嘛!”老婆婆的语气颇为语重心长,这倒让江舟不好反驳。
“知道了婆婆,我会监督她多吃点东西的。”季岸率先回答。
“你作为丈夫,必须多心疼心疼老婆啊。那么瘦,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虐待她!”老婆婆说得眼睛都瞪了起来。
“没有。我怎么会虐待她。”季岸连忙解释。
老婆婆睨了他一眼,似乎是不相信。
江舟看着季岸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偷笑。
“好了好了,什么虐待不虐待的,你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啊,都是以瘦为美。”一旁悠闲喝茶的老爷爷听不下去了。
“我不懂,你倒是懂得蛮多的嘛。”老婆婆有一种一眼看穿的感觉。
“这…咳咳…”喝茶的老爷爷似乎一下子被呛到。
“你们看,这就叫心虚了。”老婆婆指着老爷爷说道。
江舟和季岸相视一笑。
…
夜晚,丁一粲把大家都叫了过来,而丁义博就在一边的小床上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各位,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并不是想替爷爷洗白,只是,他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丧尽天良。”
“我的奶奶,在我父亲出生不久后就换患不治之症去世了。后来,这个病又传给了爸爸。爸爸的状况比奶奶当时要好得多,于是爷爷就倾家荡产给我爸爸治病,而且下定决心要研制出一种药来治病救人。但是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教授,拿不出什么钱来,又要想着组一个研究团队。”
“后来,那一年,他如愿以偿地开了研究所,还找到了一群高材生和他共同做这个项目。”
“十年前,爸爸病危,急需一大笔钱才能维持生命,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筹到钱的,总是,爸爸度过了那个难关。虽然到了最后,他还是去世了,妈妈也跟着去了,就留下我跟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
“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告诉过别人,而我是亲眼目睹全过程的。爷爷他……他有罪恶,但是,他并不是故意要害死别人。”
“我想,他是因为太需要救命钱,太需要那间研究所,为伍。”
丁一粲的话,他们已经明白了。
喜欢我曾与你相遇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