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去见他,给他说一句,让他尽快安排咱们出宫。”等缪锦绣终于说完,陈琳琳的眼睛才在她脸上移开,唇角微斜地勾起,“你小心些,别只顾着跟他粘粘糊糊的叫人瞧见,得留几分心注意自个的安全……”
说到这里,她感觉到自个的话音似乎多了些冷硬和讥讽之意,顿了顿,然后柔柔地交待道:“你千万小心——”
“我才没有和他粘糊。”缪锦绣嘟囔着解释,“还不是你说莫要得罪他,哄着他带我们出去再说,我才跟他说话的。”
她盼着陈琳琳能跟自个亲热的再说几句,等了好一会儿,却再没有听到陈琳琳说一句。
天色已经全黑,外头一盏盏宫灯次第点起,已经有宫女在让外问了两回要不要掌灯,这一次再问,陈琳琳终于应了一声,“进来吧,另外,拿两盏灯给她们提了,好生送缪贵人回去。”
缪锦绣有些失望,在宫女提灯进来前,飞快地跑到陈琳琳身边,将她抱一抱,贴了贴脸,然后正襟危坐,等自个的宫女到了门口,方才端庄地起身,朝陈琳琳福了一福,“那姐姐也早些歇息着,妹妹我回去了。”
陈琳琳点点头,起身微笑着将她送到门口。
宫灯高挑,甚是明亮,远远看去,那两盏红色的灯,很快就汇入了星星点点的人间银河。
人已经看不见了,倒是起了风,有细小的雪花随之轻轻地飘下来。
陈琳琳身后的宫女小心地说:“下雪了,贵人还是进去吧,仔细着凉。”
陈琳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站在那里,呆呆怔怔地看着那个已经瞧不见的背影。
宫灯明亮,可那个人影却是再也看不见了——她已经走远。
雪越下越大,如柳絮一般,漫天飞舞。
陈琳琳这才转身回去,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宫女,神色黯然,眉头紧锁,慢慢地坐回床边,半晌方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宫女们出去,她从壁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从荷包里取了把小巧的钥匙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叠信。
她把信放在床上,一封一封地展开看。
“……那一日和你说开以后,无论是清晨起床,还是从你这儿回去,心里都觉敞亮,感觉人生再次有了盼望,就连宫里头四四方方的天也不显得憋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你,打开窗户想你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喝茶,看书都成了极有趣的事情……”
“……着了凉,不能来看你,就连最爱吃的燕窝粥也没有意思,其实见你也没说什么,只是习惯如此,看到你的眉眼,如同看见自己,心里就柔软起来,无论如何,连你有些凉意的笑容,都能让我的精神提振……”
“弹琴与煮茶,都能洗涤这世间的污秽,而你,是那一切之上,是我生命里的必须,一如汇成银河的星子,聚合而成的璀璨光亮……”
……
那些信,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又看了一遍,像是要铭刻在心底。
陈琳琳轻轻地抚摸过那些字句,唇角浮现出一抹恍惚的笑,“那么佻脱的一个人,写出来的信,倒是这样的缠绵……”
她凄凉地一笑,手颤抖着将那些信拢在一起,朝火盆走去。
走到火盆跟前,她似乎又有些舍不得,半天都没有丢进去。
陈琳琳缓缓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双手松开——
只听轻微的“呼”地一声,火盆里的火窜了起来,贪婪地将那些信吞噬下去。
随着轻微的爆裂声,那些信便成了火苗,成了火焰,成了黑色的蝴蝶,成了灰烬……
有一星半点纸片,从火盆中逃了出去,陈琳琳顾不得烫,将那点纸片捡在手里,却发现那只是没有一点字迹的纸片,她轻叹一声,将那纸片丢进火盆。
纸片缓缓地坠下,和那些火焰一起飞舞……
缪锦绣走了一阵,发现雪下得越发大了,纷纷扬扬如同搓落的棉絮一般,渐渐连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风更是一阵紧过一阵,吹得她瑟瑟发抖。
她将身上的穿披风拢了拢,叮嘱自个的两个宫女,“你们俩把手往袖子里缩一缩,能提着灯就行,这会儿不用那么板正着,这么大的雪,没人会看见。”
宫人们的礼仪一丝一毫都不能错,哪怕是这样的天气,缩肩塌背被管事的姑姑们看见了,也是会挨板子的,况且她们侍候的贵人不得宠,谁见了,都能踩上两脚。
有了缪锦绣这句话,宫女们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努力让自个身上那点热气保持的久一些。
有一个算是缪锦绣的心腹,就抱怨道:“这吐蕃实在是太冷了,才是初冬,已经冷成这样,要是到了寒冬,只怕连门都不敢出。这些日子赞蒙昏迷不醒,连带着贵人都受了慢待,也不知道这日子几时才能到头!”
另一个因为大雪迷了眼,看不清路,走得踉跄,也附合道:“就是,而且这里的房子修得都一个样,里面又是绕来绕去的,这么久了奴婢都不大认得清,迷了好几回路……”
迷路?
缪锦绣心头一凛,她抬眼一瞧,远近各处的殿宇都被白雪覆盖着,在夜色里只有忽明忽暗的灯光远远近近照着,看上去更是东南西北都分不大清,不觉有些心慌。
为了早一些回她自个的宫院,她听了陈琳琳的建议,专门捡了这条近道走,但原本估摸着应该差不多到了的地方,看着却很是陌生。
也不算陌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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