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青离开盼桂院后,亭中,笼罩在一身浓浓伤感许久的宋老太爷突然叹息道:
“阿福,你家老爷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分,能看到他们父子相认......”
这个父子,自然指的是宋延青和他的生父,而不是府里大房大爷宋听涛。
福伯虽然不知晓他们爷孙二人刚才大致说了些什么,但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闻言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这才笑说:
“老爷说笑了,您身体康健,定能万事如意的。何况......秋夫人在天有灵,定能保佑大公子和我们四爷相认,您......也一定能得偿所愿......”
“你就会拣好听的来哄我......”
宋老太爷摆手道,“我如今已然六十七的高龄,大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堆了,又还能等几年?”
他道,“阿福啊,听余丢了三十五年,我也找了他三十五年,几十载的光景转瞬即逝,只怕终究,我和他没父子之缘,只可惜我的秋娘,日日满目希冀,泪洗面庞的哭了四五年,眼睛都哭瞎了我都没能找到孩子回来给她看上一眼就这样遗憾长去,我对不住她啊......”
说到深处,宋老太爷下意识的捂脸。
沟纹深邃的手指缝隙中,隐隐透过一滴晶莹的水珠来,滴答一声,在长褂中消磨了它短暂的一生。
福伯想到那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
最终也是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
“老爷,虽然我们没有找到四爷,但好歹找到了四爷的子嗣,大公子和大小姐您照顾得很好,想必秋夫人知道,她会理解的。”
“希望罢......”
靠在躺椅上的宋老爷子眯起了眼睛。
好半晌才慢吞吞说道,“这回咱们也待得够久了,准备准备,明儿回京去。”
福伯有些惊讶,因为本来回京的时间已经定好了,等过了清明,给秋夫人上好坟再回程,这突然决定,显然是临时为之的。
他深知老太爷的性子。
犹豫了下,到底没有多劝。
“好,那老奴这就下去做准备,顺带知会大公子和大小姐一声,只是......大小姐房里的喜雾出门多日不归,恐怕赶不及明儿一起回程。”
“无事,他们兄妹会留下来再住些时日,到秋闱的时候,始终会回京的。”
“这......”
福伯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说出劝诫的话来。
又商议了一会明儿启程的事宜,他这才退下了。
出了盼桂院,他愁得头都大了。
这临时要走,要备办的事情肯定不少。
路上吃喝嚼用等等一应事务,还有,从京里回来他们带的奴仆本就不多,这会要是离开,老宅这边就只剩下来几个看门洒扫的老仆了。
大公子那边只带了一随从青松,这手里头人指定不够用的。
大小姐更不用提。
四大丫鬟只带了俩,身边虽然有个婆子,但那婆子是做吃食点心的,显然事务帮不上忙,还有两粗使丫鬟,这也不够贴心。
阁老家的小姐,这点人伺候肯定是不能够的。
但京城路远,短时间也不能从那边的宅院派人过来。
福伯生怕两个公子小姐自个待在老家吃苦头,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决定亲自去牙行走一趟。
让下人备了马车从小门而出。
尚未走出巷子,一道黑影突然从外头窜进,由于没设防,撞得他满怀不说,胸口部位生疼生疼的,脑袋也往马车上磕了好大一声响。
那个脑袋晕眩。
福伯还没来得及清醒。
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道清脆之音:
“老人家您可要救救我,外头有人贩子要拐卖我哩!”
时雨正可怜巴巴。
外头已经传来了那伙贼人的嚣张呼喝。
“停下停下,瞧见一个穿着绿衣裳的美貌小姑娘没有?那可是个贼,偷了我们夫人的金簪子。”
“老子可警告你,窝藏歹人那可是要吃官司的!识相的就好好听话让咱们搜一搜马车,要不然......”
驾车的只是个走关系上岗没半个月的小厮。
见识浅薄。
看围着马车晃悠的几个大汉肌肉结实,满面恶煞,瞧着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没经事,这会怕得不行,哆哆嗦嗦,抬手就要指向马车了。
只听福伯隔着车帘子冷喝一声:
“混账!当朝宋阁老家的马车你们也敢拦!我看你们是嫌命长!”
说话间,福伯看了眼可怜兮兮对他双手合十的小姑娘,掀开窗帘冷漠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主子是谁!”
这一行六个的。
是镇上唯一的青楼。
在整个渝川府还经营成了连锁,生意不错,这背后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福伯倒是认不得这些人是哪家的。
但为首的汉子可是见过福伯画像的,半年前,楼里特别有告诫过,这个人是当朝阁老,一朝帝师的管家。
只能巴结,不能得罪。
听说连知府大人都要给他卖面子,更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打手了。
这直巷看着一路清明,那小姑娘不可能跑丢的,唯有可能,是上了这突然出现的马车。
汉子心里不甘,但也不得不屈服在这等威望之下:
“叨扰了叨扰了,是我等兄弟看错了,宋管事务烦,我们兄弟几个这就走,这就走。”
脚步声远去,福伯这才吩咐小厮行车,一边放下车帘。
马车外头看着虽然普通。
头顶上却布置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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