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又转了瓢泼大雨连续着下了好些天。
期间白日虽有放晴,但那片刻的时间,一日算下来连两个时辰都不足够。
连日来因为雨水之故,石家村面前那条河水蹭蹭蹭的水位上涨,眼看河水都要涨到桥面上了,吓得人走在上头也小心惴惴,生怕给暴涨的河水给生吞了。
村中有那挨着河边住,地势低的人家还遭了殃,漫进屋里的河水都能游鱼了。
偶尔,上游河里还不时漂浮些杂物下来,有时是树枝烂叶,有时是锅碗瓢盆衣物,还有时可见鸡鸭猪等家禽的浮尸,可见,这次的雨水遭灾,算是把周边方圆祸害得不浅。
好在没瞧见有人形尸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时间就在这些雨天里消磨而过。
月底,雨势转小。
二十八市集这日一早上,雨未晴。
时家四房这边迎来了依依惜别。
“吃的干粮我都装食盒放马车里了,路上饿了你就吃,包袱里我给你备好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丧仪也用荷包装里头了,纯余,老师那里你过去好生安慰,也别急着回来,师母这一去,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哩。”
黄氏打伞在门边,秀美的面容此刻满是惨淡的愁容和伤感。
她无力道,“无奈小竹又得了风寒,这雨天也不好赶路,不然,于情于理我该与你一同前往四方县的。”
四方县和沐阳县中间隔了一个寒水镇,两地相隔大概二三百里地那样。
时家有马车,路途算不得遥远。
但无奈又是连绵的雨天,时小竹不小心着凉生病发烧,高烧了一天一夜才算退去,可算把四房这上下折腾了遍。
无独有偶。
时家这边小奶娃生病。
四方县那边,因为洪水肆虐,连县城的民房都压倒了一片。
县里灾情如此,乡下更不用说。
时崇林的恩师蔡元培家住四方县蔡家村,那块灾情更是惨重,听闻房屋十有九倾的,村民死伤不少。
蔡元培家正好是这次蔡家村受灾户之一。
那日,蔡家房屋压倒之时,蔡元培在县里友人家作客,只有夫人玉氏在家,那房屋因为年久,这段时日雨水不断侵袭,终于承受不住倒塌,那玉氏没来得及逃脱被压倒在乱埂废瓦之下,等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直撑到蔡元培家来见上最后一面,这才撒手没了。
流言是昨儿传到石家村的。
因为时小竹生病的缘故,时崇林又撑了一晚上,早间看小闺女情况好转,这才在黄氏的催促下准备出发。
“无碍,待我向老师陈述实情,他会理解的。”
时崇林轻轻拍了拍黄氏的手背以示安抚,又看向妻子边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大闺女:
“姐儿,这些时日你就不要乱跑了,别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你好好待家里陪着你娘和小竹,等四方县事了,爹爹再回来接你们回县里可好?”
时崇林虽然是便宜爹。
但这些日子时雨享受着黄氏的温柔,时爹的厚爱,自然对他亲近无比。
这两日时小竹生病,时崇林几乎没怎么睡觉,亲力亲为的照顾孩子,都不带劳累黄氏的,等四方县的流言传来,他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估计没有自己孩子生病的孩子,他早插翅膀废四方县去了。
原本俊逸儒雅般的俊大叔此刻满面疲倦,胡子拉渣,双眼球里还盈满了浓浓的红血丝,瞧着一下子就老了不少。
时雨心疼便宜爹。
就算想折腾,也不会在这时候大搞后方败兴致:
“哎,爹爹放心,我省得了。您尽管去,路上注意些,这天还寒着,可别贪图方便喝生冷水和生冷食物。”
“好,有你这话爹爹就放心了。”
时崇林放心的点点头,又看了看黄氏,这才转身上车,拿了马鞭准备赶车。
时雨看黄氏还一脸不舍,满眼都是担忧。
犹豫了会,忙冲正要离开的时崇林喊道:“爹爹等会。”
她拿过黄氏的伞,冒雨三两下奔过去三言两语的将话在时崇林的耳边说完,转头就回了院门下的屋檐。
时崇林诧异的朝闺女瞪眼,“你哪来这些道道?”
时雨有些心虚,嘿嘿笑了笑才道,“管我哪来的,有用不就成?”
“成,爹爹知道了,放心吧!”
时崇林抽了一下马屁股,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车直去,上了河桥不见许久,黄氏才收回视线。
“刚才和你爹说什么了?娘还听不得?”
时雨也慢慢将视线收了回来,母女俩撑一把伞往里去。
“不是听不得,是怕隔墙有耳。”
时雨笑道,“我这不是看河里这些天都漂一些家禽的浮尸下来么?四方县那边受灾可比咱们这严重多了,逢管是家禽的浮尸还是什么尸,但凡处理不当,那可是要生疫病的!我一向看的杂书多,知道些可以防控疫情的好法子,这次就给我爹用了,说不定还能图个美名回来?”
这并不是时雨危言耸听。
这次水涝,各地死伤的禽类肯定不少。
漂浮在河里的,会不会有人捞回去炖煮时雨不知晓,但这些禽尸一旦多了,处理不好那可是要发展成疫情传播的。
算上死尸就更不得了了。
这个年代的人们没有那等新时代卫生普及意识,不知道啥叫细菌,也不知道啥叫病毒传播。
时雨也不知道怎么和时崇林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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