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图别的,就图这职位能准时下班。
下了班,林菀一秒都不耽搁,直奔她兼职的后厨,包臀职业套装一脱换上白色厨师服,高帽一戴,秒变大厨。
怪老林还是怪苗女士?
还是该怪自己。
不甘平凡,不安于现状,但是表面上又不想违逆父母让他们担心操心,林菀一边做着外企前台,一边下班的“颠大勺”。
算是她对父母最后的妥协。
其实,她有男朋友,他叫谢逢逸,是一位美食家,算是一个微博大v,粉丝少说有五十万以上,但美食家严格说起来,并不算一个职业,就像没有品酒师这个职业一样,林菀怕麻烦一直没和家里说,以她对苗文丽女士的了解,估摸最后人家嘴里只会鄙夷一句“这不就是妥妥一吃货嘛!”
毕业这几年,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林菀恐婚、恐男、眼高手低等等,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多毛病。她还是很想结婚的,只是她实在不愿逼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仅此而已。
如果说必须要结婚,谢逢逸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也仅限于相处起来不膈应,谢逢逸又是同道中人,对于美食两人有不少共同语言,但要问林菀,她对谢逢逸有多爱,她说不出来。
早饭桌上,苗文丽女士继续说:“菀菀啊,这几年我和你爸对于你去颠大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着玩玩也就够了,你也不小了,差不多该收收心趁年轻处个正经男朋友了,你听过哪个条件好的男人要一个颠大勺的女的?!我还听说你那个大学舍友,比你小的那个都找到男朋友了,还是个搞it的,上学的时候她家庭条件可不好,也没你漂亮,人家这回事扬眉吐气了,老公条件好,等于端上了金饭碗。”
林菀不愿再听,“妈,爸,我快来不及了,要迟到了,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又补充:“三十岁,最晚三十岁,我保证给你带回一女婿。”
么么哒,对着苗文丽女士的腮帮子亲了一下。
然后,火速拿起一个苗女士剥好的水煮蛋,“砰”一声重重摔上大门。
吓得老林同志小心脏一抖,“哎呦呦,这丫头随了谁了,胡闹不说,性子又倔,油盐不进!”
苗文丽原本低着头剥鸡蛋,一听林建国在这怨声载道的,脾气也上来了,“林建国,你什么意思,是怪我没教好女儿?”
“好好好,我说错了话行不?”林建国知道苗文丽的脾气,这当妈的,自己可以说闺女一百句可以,别人说一句都不行,多说无益,语气软下来。
……
上海宝山路,一家名叫“一屋”的私房菜馆。
后厨里,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又严肃的神情,穿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坐在角落里喝茶,视线落在一个同样身穿厨师服身段纤细的女人身上。
油锅轻轻地爆着,浮在油面上的泡沫渐渐向锅沿去,终于消失了。女厨师把斩好的鸭丁拨下锅,用长筷划开,再倒入菱肉。油锅爆的更厉害了,锅内的鸭丁、菱肉微微跳动着,四周卷起细碎的油花,窜出一股股带着浓香的白气。过了两分钟,用捞勺捞出酥嫩的鸭丁、菱肉,锅内留少量滚油,投入干辣椒花椒葱段姜丝爆香,再将鸭、菱倒入,事先调好的调料跟着下锅,汁浓后,起锅撒上几丝青红椒,淋上麻油……整个烹饪过程,女厨师驾轻就熟,全神贯注。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麻油鸭就完成了,令人舌底生津。
“上菜。”林菀冲传菜员喊。
老师傅这时也从座位上站起,瞧她看起来柔弱纤细的,语气愈发温和:“林菀啊,累坏了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省得你父母担心。”
林菀取下厨师帽和口罩,冲肖宝庆一笑,“师傅,我不累,您能收我为徒传授我手艺,还让我来您宝贝后厨里瞎折腾,我高兴都来不及。”
肖宝庆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厨,手艺一代代传下来的,又与时俱进改良过,林菀也是机缘巧合在调料市场碰上他,后来经过她锲而不舍地死缠烂打,加上她的诚心还有天分,肖宝庆才答应收她为徒的。
“林菀啊,你可不是瞎折腾,我这手艺十成十都被你学了去,都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罢了,我老了,就算一蹬腿没了,有你这个传人,我没啥遗憾了。”
林菀也不说话,只埋头抱着肖宝庆的胳膊亲昵着,老人家心口暖暖的,目光慈爱,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临老有林菀这么个贴心的徒弟,他很满足。
“你呀,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非要做厨子,那都是男人干的活,你瞅你的掌心,都有老茧了。若你肯把这份心劲花在别的地方,肯定也能有一番成就,何必自讨苦吃。”肖宝庆絮叨着。
林菀眉眼都在笑:“师傅,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喜欢干这个,您不也是吗?”
肖宝庆望了林菀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果林建国同志和苗文丽女士都能像师傅一样就好了,不然她也不用前台站一天了,还要赶在下班之后来这里做菜。
辛苦点也是值得的,谁叫做菜是她心头好呢。
……
如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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