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王府,玲珑阁。
正值炎夏,承武王只着一件轻薄的蚕丝单衣,懒懒地靠在竹榻上,信手翻着一本兵书。
一抬眼,就看到徐沅捧着盘樱桃朝自己走了过来。见她身上是件玄青色窄袖的普通袍衫,又恢复了男儿打扮,不禁不悦地皱起俊颜。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知道徐沅这个名字的时候。
在北境带兵时,他年年都会到各个地方军中挑人,曾有个将领向他举荐过她,就连他身边的李校尉提起徐沅这个名字,都不乏溢美之词。当时的他自是对她颇感兴趣,却因李校尉多余的一句话,令他瞬间没了见她的热情。
李校尉道:“这个徐沅啊,模样俊得很,王爷将他收到帐下,就算没别的用处,养养眼也是好的。”
他闻言,当即嗤之以鼻:“本王的帐下不需要花瓶,他若真有本事,无需本王特意提拔,有朝一日,自然能凭军功让本王看到他。”
因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偏见,他没有见她。
直到一年后,蒙古大举进犯,首当其冲的便是冀北军,他虽立刻率虎师前往增援,但因中途粮草出了问题,导致他晚到了两天。迟到两日,于本就不够精锐的冀北军而言,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本以为这支军队会因这两天的延误全军覆没,谁知,竟还有五百兵卒奇迹地撑过了这两天,当时,指挥这五百兵卒与百倍于己方兵力的蒙古狼师作战的,便是徐沅。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小小的身板,浑身都是血,脸也脏兮兮的,丝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他却牢牢地记住了她的眼神——那不服输的眼神。
后来,冀北军的这五百余人被虎师收编,徐沅也到了他的帐下。
她自然有她的优点,比方说聪明睿智、能言善辩、不卑不亢,但她也有许多缺点,比如个性倔强,认起死理来,常常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这些年,他对她又爱又恨。
但是那些恨,好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去掉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之后,他对她,就只剩下满心的喜欢。
他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向她:“怎又换回了男装?”
她把樱桃放到他面前,道:“自小就穿男装,都习惯了。”
他示意她坐,她却一本正经道:“此处是王府,再与王爷平起平坐,不合规矩。”
他挑眉:“此时倒觉得不合规矩了?是谁动不动就闯入本王的大帐,半夜将本王从被窝里拉起来讨论战术?又是谁为了保一个犯军法的小兵,三天都不给本王好脸色看?嗯?”
她咳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
他睨她一眼,拈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懒懒道:“这里只你我二人,没第三个人在,坐。”
因他的语气过于不容分说,她只好在旁边坐下,看了他半晌,听他道:“有话就说。”
她道:“刚刚太妃娘娘召见了我。”
承武王额角一跳:“母妃?”无奈地笑了一下,这王府中风吹草动的,哪里逃得过他那个专门搞情报工作的娘。
“她老人家可是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太妃娘娘人挺客气,只是想让我劝劝王爷,在与李家小姐完婚前,希望王爷能安分些。”
承武王挑樱桃的手顿了顿,问她:“她让你来劝,你便来劝了?”
她为他分析利弊:“太妃娘娘是做母亲的,自是希望王爷能尽早成家,王爷都二十好几了,还光棍一个,于孝道上,早就有些说不过去。李太傅是国之重臣,圣上自入主东宫到承继大统,经历了不少坎坷,他老人家一直都立场坚定地支持圣上,相信有这一层姻亲关系,圣上对王爷的猜忌会少很多,再者说……”
不等她说完,便被他沉声打断:“你就这般急着看本王成亲?”
她理着衣袖,半晌才看向他,表面维持着云淡风轻:“君子一诺千金,王爷已同李姑娘互换了龙凤帖,难道临近婚期,却要退婚不成?”她与他对视偏上,一双清眸仿佛碧潭,浮着微微湖光,“王爷的心意,我全都明白,可我,却不想王爷失信于人。”
他紧紧盯着她,眸色渐渐深了:“是谁说,本王与她互换了龙凤帖?”
她望着他起身,行到自己的面前。他的腰间悬着一枚玉佩,竟是那日原本该随龙凤帖一起送到李府的押帖物。
他俯视着她,道:“龙凤帖还没有送抵李府,本王就亲自追回来了。”
“……”
“议亲期间,李姑娘曾经来找过本王。她告诉本王,她心里有一个忘不掉的人,答应同本王成亲,不过是违抗不了父母之命。你说,她是不是十分大胆?”
他唇畔勾起一个笑意:“她一个姑娘家,无法违背父母的意愿,又不想委屈地嫁给本王。这个坏人,就只好本王来做。如此说来,本王主动解除婚约,她还要欠本王一个人情。阿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她怔忡的神色中,俯下头,凑到她唇边。
还没吻上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下人的声音:“王爷。”
他被打扰了兴致,当即没好气儿道:“何事?”
“有、有人要见王爷。”
他情绪不佳:“本王的话你们是当耳旁风了吗?”
今日难得空闲,他在来这里之前便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那小厮也很无奈,人是自己闯进来的,他们好几十个家丁都没拦住,有什么办法。
不等开口,那二位已经闯入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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