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保洁员骆阿姨留在我记忆里的画面,第一次是在公安局二楼走廊里,她正跟人说着话,我上楼时她突然闭了嘴,很认真地盯我看两眼;自那之后便经常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有时在,有时不在,琢磨不定,没法把握;想黎绪被追杀那天晚上,戴明明从我的车前身踩跳过去,留下一片血迹,我完全没注意到,第二天还大刺刺把车开到了公安局里,后来见她鬼鬼祟祟站在我车边查看血迹,我过去时凶狠瞪我一眼,我心里发慌得紧,生怕她转身告诉给什么人听,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手里拿着抹布提着水桶,是正打算要替我处理那些血迹的样子,只是我到得不巧。
还有后来那次,局里一个犯罪凶嫌突然挣脱束缚往我这边冲杀过来,她也站在现场,小海注意到她当时神色紧张而古怪,并跟我说了,只是我没多想。其实就算多想也想不到真相里去的。
真相就是,她的真名叫绿萼。
她是我的生身母亲。
被压迫和控制了这么久,躲在暗处看我那么久,就是为了等着发生刚才那种意外时奋不顾身保护我。
我是她的女儿。
我是她历经艰险才生下的女儿,是她尝尽人世苦难还能活下来的信心和希望。
我踩着踉跄虚晃的步子走过去,很用力很用力抱住她,把脸伏在她肩膀上用力呼吸,闻见她耳垂后面一点点熟悉的味道,那是人皮面具的一点乳胶味,我早该有所觉察的,可一直没往我身世方面想。
殷家少年从客厅里走出来问我知不知道开枪的女人是谁,因为什么原因朝我开枪。
我稳好情绪,慢慢松开绿萼,没回答少年的问题,只叫他们到外面车里面等着,我不喊,绝对不能进来。少年犹豫,绿萼却很能拿捏场面,虽然她未必清楚个中细节,但明显看出我有大动作要做,所以不发一言,领着少年走出院子并把铁门锁上。
我走进家里,打开电灯,锁上门,看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楼梯边的胡海莲,抹把脸,深呼吸,拿出手机给小海打电话,叫她马上回家来一趟,让殷家的人开车送到院门口留他们在外面等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进来。
她从我的声音里意识到事态严重,立马动身。
打完电话以后,我给自己弄了杯水喝,然后闷头闷脸坐进沙发里,用手捂着脸,把这几年里所有跟胡海莲有关的交集都回忆了一遍,完全想不出她非得至白亚丰和我于死地的原因,不管她是不是研究中心的人,都没有杀我们的理由,特别是在如今这样两边都倚仗着我的境地里,她更没道理朝我胡乱开枪,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都不合适。
考虑到最后,剩下两个猜测:要么就是她真的疯了,要么是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浑不自知和她结了仇。
我一向待她好,存友情,没拉她下水也没碰过她的亲人朋友,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我死不可呢。
我站起身走到楼梯边,俯着脸面无表情直直打量胡海莲,她穿了身大得过份的工装服,领口冒出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浑身脏臭不堪,而且似乎很虚弱,但眉目间杀气腾腾,恨刚才那几枪没把我打死。
想起亚丰惨死,我控制不住自己,摒弃所有跟她的情份,狠狠往她小腹踢出一脚。
她痛得蜷起身子,却仍是愤怒而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那意思分明是说除非她死,否则一定还会再杀我一次。我没再理会,从她身上跨过去,上阁楼取来一条粗重的铁链,锈迹斑斑,大概还有血迹,以前苏墨森用来吊过人,鬼都想不到有天我也会用到。
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很好的状态,单把铁链弄到洗衣房里从横梁上垂下来都感觉有点吃力,累得直喘,所以干脆一屁股坐下不管了,等小海回来再接着处理。
反正这事最应该她处理。
坐着又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胡海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看时间小海起码还得过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到,等得有点不耐烦,便走过去蹲下身草草搜了搜胡海莲的身,只搜到两百来块钱、几个士力茄、一把短刀和一部手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我想了想,上二楼书房找到个型号匹配的数据线插上充电宝,再回一楼客厅强行用胡海莲的指纹把手机打开,先查看她手机里的微信和短信。
有几百条未读内容都是刘毅民、付宇新还有局里别的同事还有她的亲人发给她的,问她在哪里,劝她回医院或者回局里什么什么的。
找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再查手机的接听和拨出记录,倒是发现了点似乎有用但又不太确定的东西。
联系名单里有两个号码的详情信息说明胡海莲在手机没电之前几乎每天都在联络,都是拨出记录,但都没有打通。
我猛地想起过去真的有好几次,看见她一个人默默地躲在某个地方打电话却不出声,有两次还撞见她面容忧戚眼睛泛红似乎哭过,因为太好奇我跟局里人打听过,说是她的未婚夫在几年前参加一次驴友登山活动结果失踪在山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有时精神状态会不好就是因为那个意外引起的,她一直不相信未婚夫真的死了。
现在猛地想起,就觉得她未婚夫失踪会不会跟眼下这些事情有关系,然后我们几个人查着查着无意间查到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去了所以如此发疯要杀人灭口?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可惜我对胡海莲的了解实在太少,手头又没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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