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丕沧和修叔叔的遗体都由常坤帮忙安排了火化,两个骨灰盒一起送来交给我们,还有他们从研究中心找到的之前我交出去的那块牌位钥匙也都送来了,骨灰我们小心翼翼收下,齐家的牌位我坚决不要,虽然我自己也是齐家人,但我心里总觉得那东西压根和我没有关系,想起齐商武和苏墨森干的那些事我就觉得恶心。
殷老太劝我,说齐氏是金诀血脉,不能断,否则所有这些事情,就都没有意义了。我觉得他这话真好笑,但不好当面笑他,只扭脸问苏醒有什么打算,他摇头,说你和妈妈去哪,我去哪。
于是我们将牌位交给殷老太爷。
他再三犹豫之后接过,郑重其事说:“我代为保管,等哪天你们想通了,随时回来问我要。牌位在,这一族的力量就在,你们还太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不明白,而且也不想明白。
这事到此为止,没有以后了。
我只想好好安置陈丕沧的骨灰,以后年年清明都给他烧纸,我想念他的时候脑子里总不是在研究中心看见的他,而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面貌,我知道那是他病发之前真实的模样。
我们在殷家休息的日子里,一直都没再见到夏东屹和夏小雨,问了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因为没办法面对修家人和我还有黎绪,不管缘由怎样,他到底是杀害了修叔叔,也把我和黎绪两家人当棋子利用了很多年,仇恨也许真的可以不计,但到底意难平,再不相见是最好的了结方式。
毁金诀王墓的工作由殷家派出的人和常坤调遣的部队合作在进行,为确保安全,他们决定先把研究中心里的人和物资都转移掉以后再执行,大概是在三个月以后,反正跟我们都没关系了。
然后就是除夕了,我们大家在殷老太爷的宅子里吃了顿团圆饭,祭拜各族的祖先,还祭拜了金诀王。
祭拜金诀王的小仪式在宅子的侧院举行,我们几个都没有资格参与,所以不清楚情况,我只无意中看见那边院子上空升起一片明亮温暖的火光,火光里有一张巨大的、可怕的、线条冷硬的人脸:天庭开阔,眼睛细长,鼻子高挺,嘴唇很厚,脸上密密布着线条,好像是幅什么图案。
火光一灭,那从火中幻化出来的人脸就消失了,仿佛原本不存在,只是我的幻觉。
我到底没能忍住好奇,借上厕所的时间,跃上墙头往别院那边看,就看见了一场诡谲无比的祭祀仪式,参与仪式的人都身穿黑色大斗篷,脸上戴着图案繁复的面具,手执漆黑的木杖,每根木杖上都有一颗雕刻成眼睛形状的红宝石。我想起从前查到的资料,好像有哪里提到过杖上的这只眼睛,叫“扶苏之眼”,或者叫“金诀之眼”。
他们围着院子中间一具石棺走动,一边走一边喃喃念着什么话,听上去有点像巫术里的咒语。
我还想再看,但是殷彭亮跃上墙头把我拽下去,他的两只漆黑的眼睛在灯光里灼灼发亮,瞪着我说:“老太爷要是知道你偷看,保准打断你的腿。”
我咬着牙齿不作声,目光里有惊惶。
他以为我被他的话吓到了,孩子气地笑起来,拍两下我的肩膀,说:“吓唬你玩的,没那么严重,我小时也偷看过,一点都不好看,别看了,我们喝酒去,今天不把你家胖子灌趴下我就自己爬出去。”
我被他拽回正院的人群里,坐下来继续吃菜喝酒,各种人间气息。
我心里却惦记着旁边院里的仪式,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我觉得殷家人太过份了,在经历过这么大的生死风浪之后,还瞒我那么多事,还不肯把实话都告诉我们。
虽然我不了解他们那个祭祀仪式是怎么回事,但那肯定不是中原的东西,不是华夏文化里的内容。
他们的面具,也有一种异族的风味。
这里面,还有很深的一潭水,只是,我不想再往里趟了,不管他们到底瞒了我多少或者有没有骗我,我都不想往里趟了。
我要走了。
春节假期节束以后,我花了些时间处理财务上的事情,连着几天见律师,把从苏墨森手里继承来的财产但凡能变卖的全变卖折成现金,有些一时之间卖不出去的不动产和压根不能卖的古董交给殷家人,他们处理掉以后会把钱转到我账上。还有些实在没办法的,捐的捐送的送,特别爽快。
我大难不死,但还是按之前遗嘱上的内容把财产分割开,小海和黎绪各有一份,另外又取出一部分买进几支基金,打算日后如果找到代芙蓉的儿子,治好他的病,这些钱都给他。
我心里总觉得我和老懒两个人欠代芙蓉太多太多,多得还不过来,所以一直记挂着代文静托杨小燕转告的那句“找到银鱼”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好,临走之前,常坤帮我把这个谜团解开了。
原来代芙蓉那句话里说的“银鱼”并不是指修叔叔打造的那几条作为信物用银鱼。
而是指我这个人。
我就是银鱼。
代文静查了十几年,查到了莫玉梅和苏墨森他们阴谋的核心,也查到了要毁掉金诀王墓就必须找到当年从长生殿里逃出来的那对双胞胎孩子,因为死门的密码线索在他们脑子里。他找到了黄福康,也见到了苏醒,苏醒一直装傻,他信以为真。而黄福康为了自保,不肯说出另外一个孩子的下落。代文静只好换着法子再查,他见到了姚克臣,但姚克臣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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