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和父亲三人目光交流了一下,爷爷起身,拿起锭子,小心翼翼将清油灯捻子往下按了按,光线又回到了原来。
未等坐下,烟霞过去挑旺。
爷爷干咳着去了院子,“烟霞,你出来一下。”
“哎!”烟霞高兴答应而出,“爷爷,什么事?”
“不许做声!”爷爷扯住烟霞耳朵来到了距离屋子较远处的前院,“你这个小傻瓜,谁让你挑捻子的?不知道灯油是为了应付你姑姑到来,下午才用一个钱买的吗?”
烟霞疼得“呀呀”小声叫着,“放开我。爷爷,烟霞再也不敢了,求您今夜让灯一直亮到我姑姑离开好吗?”
“那····发压岁钱时,你向她多要些,不然,还有那只耳朵。回去不准向你姑姑告状!”
是的,穷人家点灯油都是从嘴里节省的,更何况很多家庭根本就没油吃,实在是嘴馋了,就用菜刀剁碎几颗杏核或者核桃仁,再在碗里用木锤子捣碎,拿到锅里炼出点油来。
点灯油也是如此。
不过,要论价格,杏核、核桃仁比胡麻更贵。
尽管黄杏姊一直代养着烟霞和诺康,但与他们家人接触交流时间并不多。当初,分别带走两个孩子之时,都是两位母亲原身显灵于身上,博得了两家主人无奈之信任,再说,两家大人身体和生活状况都非常拮据,求之不得。
给烟霞和诺康发压岁钱不过是个名义,黄杏姊将多数钱给了两家大人。
“婶婶,这个您拿着;撂哥,这些给你。”
两位双手接住铜钱,撂哥感激道:“杏姊,麻烦你这几年了,每年还给烟霞做几身新衣裳。我身体残疾,知恩难报,下辈子,就让我给你当牛耕田zuò_jī下蛋吧。”
三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撂哥快不要瞎说了。你们有家人多好,好歹也是个陪伴,有陪伴,就没有寂寞的不眠之夜。哪像我,孤零零的,每逢节令,除了痛苦回忆什么也没有,要不是牵挂着烟霞和诺康,可能早就崩溃了。”
烟霞和爷爷进来。
“姑姑!”烟霞亲昵环住了黄杏姊脖子,一肚子委屈不敢倒出。
“呵呵!你们爷孙俩出去做什么保密事儿了?这么久。”
“帮我找了个东西,没找见。咳咳!”
黄杏姊未多想,双手递给几枚铜钱道:“叔,这几个钱您收下,是杏姊给您的压岁钱,什么时候去法门(街道)赶集了,买点好吃的解解馋。烟霞。”
“姑姑!”穿着新衣裳又要收压岁钱,烟霞喜来多方,声音甜的仿佛刚出窝的百灵鸟,“烟霞先给您磕个头吧。”
放手就地跪下,慢慢地、深深地给黄杏姊磕了一个头,“烟霞祝姑姑新年快乐!”
“呵呵!烟霞快起来,姑姑受之不起。”
黄杏姊拿出钱。
烟霞这份,比爷爷奶奶和父亲每个人的都多。
托于烟霞眼前,黄杏姊道:“烟霞,你想知道姑姑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接过压岁钱,烟霞回答出乎意料:“不想知道。姑姑!烟霞明白,姑姑的每一个钱一定都来之不易,每一个钱都代表着姑姑含辛茹苦和亲娘一样的无限爱心。烟霞一定会记住的,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像侍奉亲娘一样对姑姑好,让姑姑每日都开开心心吃好的,穿好的。”
黄杏姊心里暖暖的,瞬间,幻身成了烟霞母亲,连连哭诉。
“我的闺女,娘对不起你呀!自从你出生以来,没给你穿过一件新衣裳,吃过一顿包饭,娘心疼呀······”
烟霞明白,这种事情在黄杏姊身上发生已经有很多次了,她也知道,黄杏姊与她无任何亲属和血缘关系,但她更明白,黄杏姊为她和诺康所付出的艰辛和承受的压力。
现在,母亲阴魂回来了,又在哭着道歉。
装好了压岁钱,烟霞双手捂耳,“娘!不要再惦记了。您快离开吧。杏姊姑姑才是烟霞的最亲娘亲。”
撂哥手捂着脸伤心流泪了。
“快!快拿那个。”爷爷慌神了。
奶奶跑到炕前,拿来一支桃木条-子,嘴里叨叨着“打鬼打鬼”满屋子抽了个遍,又抽打着黄杏姊,“此乃人身,鬼神离开,阴魂速去!太上老君在此!急急如律令!”
黄杏姊止哭苏醒,她不完全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她知道自己被附身了,草草告辞匆匆而去。
送走黄杏姊回来,烟霞急着熄灯,进门一看,清油灯已经灭了,丁点红红的灯芯花于黑暗之中一闪,一闪。
小烟霞幼小的心灵五味杂陈,拿出来所有的压岁钱双手递给了爷爷。
“爷爷,全部给您。我不要了。”
“好孙女,懂事多了。”爷爷伸手,嘴巴乐呵呵。
“不!不准要孩子的压岁钱!”父亲终于开口了,“爹,这些钱,不仅是一笔财富,更是杏姊代表烟霞娘的一份爱心祝福。你全拿去,万一孩子有个好歹该怨谁?”
气氛由恐怖紧张变为凝固。
爷爷无语,双手烤火起来。
火盆的劈柴早已燃过,只剩下了结霜一般被灰烬裹住的微暗火星。
昏暗之中,烟霞背过身数钱。
“叮!叮!······”
轻微的铜钱撞击声,此刻却响亮得出奇,每响一下,所有人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
“爷爷,奶奶,爹,姑姑一共给了八枚铜钱,我们家四口人,正好每人两个,烟霞开始给大家发压岁钱祝福新年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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