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们在酒店上班,吃的好,住的好。报喜不报忧嘛。”刘俊提议完,不同的手机,发送给不同的号码,但内容却大致相同。
刘俊编辑短信的时候,看到一条他还没顾上查阅的信息:
“儿子,爸知道外面打工辛苦,扛不住就回来,爸现在还养的起你,没钱回家了没关系,爸今儿刚给你的卡里打了五百块钱,你想回来就回来,没啥好丢人的。”
刘俊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消息,写好又删,删了又写,最后索性就把脑袋捂在被窝里,一夜无话,一夜无梦。
农活儿虽然劳苦,但是和建筑工地比起来,未成年的他们还是有些吃不消。
夏天的阳光总是在工人最忙碌的时候变得格外毒辣,汗水顺着稚嫩的脸颊落在脚手架上,落在尚未凝固的混凝土上,紧接着冒完一丝蒸汽,便不见了踪影。在学校里不管多么不拘一格的个性,在安全帽的遮掩下都消磨的丝毫不见痕迹。平日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也沾满了水泥和灰尘,如今把裤子脱下来也足以自己站立起来。
没过几天,他们的身上开始一层层的掉皮,胳膊被晒出棕黑色的分界线,正午最热的时候,也是影子最重的时候。好在干两天活,就可以找包工头预支一两百块钱的工资,对他们来说,最舒服的时刻,是中午躲在堆满装修物的毛坯房里,三个人轮流喝上一瓶冰镇的汉斯小木屋。尽管身边贯穿吹过的是炎热的风,但也躲避得了阳光的直射。这个夏天里,记忆最深刻的,还有他们最常听的几首歌,许巍的《蓝莲花》,汪峰的《怒放的生命》。
每天都是惶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银川正是多雨的时节,下大雨的时候便会停工。有时候,阴雨连着两三天,工地上的人都会躲在彩钢房里休息。
那天刘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索到离工地最近的一处破旧网吧,时常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文小果的身份证。而睿文时常抱着他的手机躺在床上,偶尔给妈妈打个电话,或者发着未知的短信。
文小果摸出他的《平凡的世界》,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书的封皮什么时候磨掉了都不知道,书的最中间,夹着那张老照片。
睿文突然接完一个电话,翻起身匆忙的穿上鞋,拍了拍文小果说:
“走,刘俊刚电话里说,开始填报志愿了!让咱俩去网吧找他汇合……”
文小果一听,飞快的穿好衣服,两个人冒着银川的雨,踩着工地泥泞的路,朝着刘俊所在的网吧,一路奔跑,沿途溅起希望和未来的水花。
赶到网吧的时候,刘俊已经填报好了志愿,坐在电脑前和陈文视频聊天。刘俊打量着浑身湿漉漉的两个人说:
“你们总算来了,我们都已经把志愿报好了,陈文志愿填的江西理工,我填的湖北理工。你俩什么打算?”
“姚小妖呢?”睿文问:
“好像是河南科技。你俩快去吧台开电脑!”刘俊说:
在第一次要给自己的人生做出某种选择的时候,都会紧张,都会荒乱,都会无知,在这个时刻,谁也无法预知未来的路,视力再好的人,也是个瞎子。
睿文似乎早有计划,志愿清一色填的都是省内的高校。刘俊还取笑他没理想,干嘛不去外地看看,如果不走出去,怎么会知道甘肃以外的中国是什么样子。
“我说兄弟,这么大的中国除了咱大甘肃你真就没有一个向往的地方吗?”文小果有些诧异地问:
“有啊,西藏,一直想去,可是离家太远了。”睿文回答说:
“哎呦?文艺小青年啊?你想藏区去朝圣,然后顺便洗洗灵魂的污垢啊?”
睿文笑了笑,并没有反驳或辩解什么。
而文小果一心只想离家越远越好,原本想着去海南,哪个地方是他对天涯海角这个成语最远的认知了。可后来糊里糊涂的又报了天津的高校。
江西,天津,湖北,兰州,河南。
谁也不会一直陪伴着你,但能在最美好的年纪纠缠打闹在一起,片刻也是一生的欢愉。
在工地的第32天,他们准备结束打工的生涯,因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地寄到了学校。临走的前一天,三个孩子请包工头在饭馆里吃了一顿饭,感谢他在困难时的收留和工地期间的照顾。
晚上回来打包各自的行李,工友们都主动开始和他们攀谈起来,言语中有羡慕,有道别,有祝福。
睿文看着这些短暂相处的战友们,想着以后很难再遇见了,他们三个因为考上大学所以未来的路总比其他的工友们明亮的多。可再一想这些人都三四十岁的年龄了,如今是这样的日子,可再过些年总有老到干不动苦力活儿的时候,那让他们的命运又该是什么样子。
“睿文,我手机好像欠费了。把你手机借我发个短信,我给家里人说一声我们快要回去了。”
文小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哦哦,在床上呢,你上去自己拿吧。”睿文回应道:
文小果听到后,踩着脚架跳上床,爬到睿文的床铺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他想发短信给老赵,让他在回家的那天到车站接一下自己。当他打开手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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