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走进了什么地地方,周围林木浓密,隐天蔽日,走了许久也看不见林子的边际。
所有人精神紧绷着,他们知道他们奉命护着的这个小主子身份可不简单,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给他陪葬的。
南方气候湿热,虽然密林里不见阳光,却也如同蒸笼一般。
密林深处升起乳白色的雾气,见多识广的中年侍从惊恐道:“不好,是瘴气!”
他慌了,他毕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这种记载,亲身经历却还是第一次。
原来他们已经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小半日,太阳将近落山,南疆人迹罕至的地方经常会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说,比如说吸入一口便能致命的有毒瘴气,再比如说妖娆妩媚的蛊惑路人只为生吃人心的长发女妖。
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瘴气的。
他们循着潺潺水声来到了一处溪流边上,乍然看见一抹鲜艳的红色,远看像是一个伏在地上的人影。
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所有人便都将目光转过去,看向他手指的地方。
那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听见谢子瑜他们的动静,费力的支起上半身,缓缓转过头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谢子瑜也不例外,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张绝色的脸。
“嘶——”甚至还有抽气声。
有人想起了密林女妖的传说,脸色愈加惊惧,双腿战战发抖。
或许年纪越小,越不会把事情往坏的地方去想。
谢子瑜有时候胆子大的可怕。
一众随从眼睁睁看着谢子瑜跳下马,朝那个人走了过去。那个人美的超出了性别,一时甚至不能判断到底是男是女。
那个人只是定定的看着谢子瑜朝自己走过来,什么动作都没有,愣住了似的。待谢子瑜走到身前,才费力的说了一句“救救我。”声音极轻,好像随时就可能消失。
是个柔和的女声,可是她的长相较普通女子更加锋利,轮廓分明,她孱弱得很,似乎这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她便又倒了下去。
谢子瑜手足无措,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蹲下身去摇她的身体:“姑娘,你怎么样?”
侍从也都围过来,纷纷暗骂自己想多了,女妖其实轻易就能见到的?
更何况,这位主子身上可是有着真龙之气,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近不得身。
他们中有略通医术的,便毛遂自荐为这位姑娘诊治。
谢子瑜还是一个半大少年的时候,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他妄想自己是一个惩奸除恶的大英雄。
父皇派了一些人给他,母舅家也给他指了几名护卫。
他便嚣张的不可一世,以为无人能奈何的了他。
到了现在,反而十足的畏首畏尾,行事一点魄力都没有。
尤其是面对他的母妃,更是毫无主见,显然儿时的阴影还牢牢印在心里。
景仁宫。
正月里天气酷寒,再加上是个浓云蔽空的日子,天色晦暗,几日前下的雪正在悄无声息的融化,整个宫殿都笼着一层阴冷的气息,即使是有数十名宫人来回走动也不能驱散这寒意。
因为他们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陈淑妃怏怏的倚在美人榻上,打不起精神来,脸色晦暗不定。
女为悦己者容,因为那个人他好久没来景仁宫了,陈淑妃连打扮自己的心都淡了不少,脸上未敷脂粉,淡淡的细纹一览无余,一头青丝半挽,夹杂着几缕刺目的银丝。
当值的小宫女们都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主子。
淑妃左手抚上自己的脸,喃喃道:“本宫真的是老了。”也不知道是谁给谁听,自言自语似的。
最得她宠信的紫珠半跪在地上替她按腿,知道“老”这个字是淑妃最忌讳的,偏偏她自己又时常提起,便只得奉承道:“娘娘,您怎么能这么想?要我说啊,宫里无人能与您想比呀。”
淑妃不置可否,这些话她实在是听厌了,撇了撇嘴,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墙角的鎏银百花香炉里袅袅升起白烟,馥郁的浓香溢满整个房间。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懒懒道:“昨日陛下还是留在怡兰馆?”
她摆弄着新送到的一副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头也不抬。
紫珠立马就变了脸色,愤愤道:“娘娘料事如神,那个狐狸精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皇上迷得晕头转向的。”
颇有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陈淑妃气得咬牙,两道蛾眉拧到一起,恶狠狠道:“这个贱人。”
语气间的愤恨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仿佛要靠言语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似的。
她咬牙切齿道:“事成之后,这个怀袖一定留不得。”说着她攥紧了拳头,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戳的生疼。
淑妃松开手,把护甲戴在指头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这回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还没来景仁宫请安?以为仗着皇上喜欢她就能无法无天了不成?"她眼珠一转,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那皇后那边呢?她也没有去过坤宁宫?”
紫珠低着头小声道:“是……是这样的。”
淑妃却笑了一下,好像与皇后得到同等的待遇,她就不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皇后尚且如此,她不过是一个妃子,有何可打抱不平的呢?
“去,派人叫四殿下过来。”她随意的伸手一点,尖利的护甲反射着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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