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说,可是,要是祖摩怪罪下来,怎么办?
鄂若达挥一下手,说,没事,只要我们拿下禹甸比毕,策举祖保佑,凯歌一奏,哈,万事大吉。退一步说,就算祖摩责罚,有我扛着。
副将眉毛一扬,说,你的意思是,即刻攻城?有策举祖他老人家保佑我们马到成功,一举踏平禹甸比毕?
鄂若达举起右手掌做一个斩杀的动作,沉声说,不错,本将正是此意。传令:加快行军,攻打禹甸比毕,今晚进城,享受肥羊美餐丝绸珠宝灯红酒绿。
想到攻城掠地之后的种种好处,鄂靡将士有如打了鸡血,顿时精神倍增,骑马的扬鞭催马,步行的屁颠屁颠一溜小跑。一时间,鼓声激越,人马杂踏,道路上尘土飞扬。鄂靡军队就像狂风刮着的阵阵乌云,向禹甸比毕城席卷而去。
午后,蔚蓝的天空中不断涌出铅灰的层云,半阴半晴,风云变幻。
益那小将瞿楚楚率众兵士在坝子里翘首以望,忽见前方烟尘滚滚,紧接着闷雷般的铜鼓声贴地而来。然后,鄂靡军队的旗帜和人马就黑压压地出现了,像黑色的洪水或者天空中的马蜂群迅速向前移动。
瞿楚楚沉声命令,布阵。
两军对垒。
阵地死寂。
山风把绣着龙虎或者飞鹰的黑红相间造型奇特的众多旗帜刮得扑扑扑扑直响。而从铅云缝隙中穿透而来的阳光,照射在密密麻麻如森林般的戈矛剑戟上,那些样式各异的兵器便一齐焕发出厚重而冷艳的青铜光芒。
双方军士怒目而视。
鄂若达率先打破沉寂,高声道,前方何人,几只小虫不长眼睛,胆敢阻挡我鄂靡大军的道路。
瞿楚楚轻蔑地回敬道,狼进圈叼羊,一定要打死,一群鄂靡来的野狗,不配在这里狂叫乱吠。
鄂若达趾高气扬地说,喂狗的东西,趁早放下武器,免你一死。否则,哼,明年今日,就是尔等忌日。
瞿楚楚把手中青铜宝剑向前一挥,弟兄们,杀!
铜鼓之声顿时大作。
鄂靡与益那两方人马展开冲杀。呐喊之声,刀剑磕碰之声,受伤者惨叫之声,相互交织。继而烟尘翻滚,血流成河,折断的武器一地狼藉,尸体层叠如柴堆。
战不多时,益那的九千人马根本不是鄂靡数万大军的对手,很快处于下风。瞿楚楚把剑一挥,弟兄们,撤!
看着益那将士偃旗息鼓,争先恐后往禹甸比毕方向逃命,鄂若达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弟兄们,冲啊。
鄂若达一马当先,向益那的残兵败将追杀而去。众将士紧跟在鄂若达后面,冲向唾手可得的禹甸比毕。
益那残兵很快退入一道深谷。
那时阴云密布,好像天要下雨。深谷两面的山崖上,生长着繁盛的灌木与藤萝,几只雄鹰在高空中盘旋。
催马疾驰中,鄂若达鬼使神差抬头略望一眼山谷的地形,似乎若有所思,似乎一无所思。但是,胜利的巨大光环就在眼前,禹甸比毕城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慢冲锋的步伐,就像已经射出去的箭,无法收回了。从坝子到深谷的十里路,对鄂若达来说,对所有鄂靡将士来说,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春风十里桃花开。
益那的残兵败将,一路丢盔弃甲,人人都想变成古时候九只脚的尼能人,或者六只手的实索人,哪怕就是一蹦几丈十几丈远的独脚野人也行,纷纷使出吃奶的劲,狂奔向山谷深处。
但是,鄂靡人马全部进入狭窄蜿蜒的山谷之后,不大一会,益那的残兵竟然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鄂靡将士哪里会在乎那些益那残兵的去向,鄂靡将士唯一关心的是尽快穿越这道他妈的又窄又长的山谷,攻破禹甸比毕城。
益那的残兵消失以后,山谷顿时变成极其死寂。偶尔,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野鸟的啼鸣。
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的鄂若达突然想起什么重大事情似的,勒住马头,抬头仰望两边冷气森森高耸入云的山崖,脱口而出,咦,不好。
催马追上来的副将问道,若达,我们马上就可以攻城,有什么不好。
鄂若达面色凝重,说,你看两边这山形,要是益那人在这山崖之上用石头攻击我们,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副将抬头左顾右看一番,说,哼,益那人哪里会有这种脑髓。
鄂若达突然哈哈大笑,说,不错,益那人就等着做鄂靡的奴隶罢。
然而,鄂若达话音刚落,山谷间突然迸发出雷吼般的巨响。
鄂若达抬头一看,全身血液瞬间凝固,面孔僵硬,惊恐的瞳孔露出绝望的神色,看见天空中宛如突降冰雹,遮天蔽日,蝗虫般的黑压压的石块,有如蜜蜂分家,从天而降。
鄂若达发出全体后撤的命令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一波紧接一波从天而降的石头,转眼之间,就使挨挨挤挤的鄂靡将士不断惨叫着变成松树下的菌子,层层叠叠堆积起来。被恐惧与绝望包裹着的鄂靡将士完全手忙脚乱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闯,互相踩踏,互相堵塞,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冷静地保持一直向前或者一直向后冲出山谷的理智。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冲出山谷,数万人马已经乱成一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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