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静!你回来玉静!”楚屏拼命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全然忘记这里是大齐皇宫的启祥门。
围观的百姓渐渐聚集过来,碍于皇宫禁地不能靠近,他们也只得远远的围着,时而指指点点。虽然堂堂吕国使臣大齐宫门口跟一个宫女拉拉扯扯有失体面,但楚屏也实在顾不得许多。
他箭步跑上去,一把扯住了玉静的衣袖。
玉静跑得着急,又猛地被他牵引,脚下猛然一个踉跄。楚屏忙撑住她的身子,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栽倒在地上。
楚屏的身体跟青石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痛得他七荤八素,但他站起来以后,还是死死抓着玉静不放。
“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玉静一边哭,一边向后面退缩,好像一只急于逃走的小野兔。
“我真的求求你了,楚大人,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我又蠢又笨,我长得又很丑,我实在不值得你这样花费心思来戏弄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的抽噎着,她被泪水哽住了喉咙,身体也随之颤抖。
楚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他已经预感到玉静会拒绝于他,他甚至想象过玉静对他怀恨在心,辱骂他,责打他,甚至将一把尖锐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
可是,他预料的一切全部都没有发生,而他想象不到的却悄然而至。
他感到心痛,越来越深刻的愧疚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老天,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楚屏痛苦的捂住额头,徐玉静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是他毁了她!
这可怕的想法一瞬间刺痛了他。
楚屏慌乱的摇撼着玉静的肩膀,一叠连声的说道:“不是,不是的玉静,这不是戏弄,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字虚言!”
玉静捂住脸颊,又紧紧闭上双眼,她好想逃走,好想逃回到儿时生活的小乡村里,她可以对村民们隐瞒她所经历的一切,依旧过着她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放我走吧,求求你楚大人。”她说着,双膝就忍不住的打弯儿,如果下跪可以让对方放开手,那她愿意下跪百次千次。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楚屏的痛苦渐渐化为一种愤怒,他瞪视着玉静,瞪视着这个单纯的傻瓜:“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如果你愿意,我这就进宫向大齐皇帝请旨,然后派人到徐家提亲,我会用我这一生来弥补你。”
当楚屏毫不委婉的表白肆无忌惮的钻进玉静的耳朵,她痛苦的几乎要发疯了,种种羞辱感齐齐涌上心头,似一柄熊熊燃烧的火把,炙烤着她,她的脸颊越来越烫,仿佛听见徐夫人在她耳畔不住的喊:“玉静,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你把徐家的脸都丢尽了!真不愧是洗脚贱婢的女儿,果然一点儿出息都没有,这样下作的事都敢干!”
“放手,放手!”玉静歇斯底里的惊叫起来。
楚屏吓了一跳,倏忽缩回手。
她挣脱开了他的手,转瞬就似一只受惊的野兔办慌忙逃窜回宫了。楚屏呆呆的望着那个背影,心里坠着沉甸甸的愧悔。
他转过身,见周遭围观他的老百姓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人惋惜,有人戏谑,还有人面无表情。楚屏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时候他随行的车夫已经驾着马车过来。
“大人,上车吧。”
楚屏上了马车,围观的老百姓才一哄而散,他撂下车帘,呆呆的坐着。耳畔传来车夫打马的声音,他漠然呆望着车帘上的福禄花纹,脑海里还不住的激荡着玉静慌张害怕的脸孔。
她只是一个单纯可怜的小村姑,莫名其妙被禁锢在这纷繁复杂的京都官场上已经极其不易,每天都忍受着家人的白眼,她渴望成功,渴望被肯定,渴望过上被人宠爱的生活,于是才会那样轻易的相信了他。
而他呢,偏偏利用了她的信任。
虽然这一切都是那个假公主的诡计,虽然最红并未得逞,但伤害玉静的人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屏长长叹了口气,他想起南景霈对他讲起徐夫人强迫玉静吞金自尽的事情。他实在不敢想象当时的玉静是多么绝望多么无助。
她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了那么久,就因为他伤害了她!
“停车停车!”楚屏重重的敲击这车壁。
车夫停下来,对他说道:“大人,现在还没出闹市,离管驿还远着呢。”
他并不想回管驿,他只想到一个无人之境好好的喝上几杯,最好能喝醉,这样才能忘记玉静那张痛苦的脸。
玉静,玉静,玉静!他的心渐渐揪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肆?”
有倒是有,只不过都是些下等平民才会光顾的地方,左右他不是来品酒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上酒上酒!”他一叠连声的喊着,店里的伙计忙送上一壶酒:“客官,慢用。”
他是来灌醉自己的,一壶酒又怎么够他喝,遂又让伙计上了几壶。这一壶酒是二两的量,桌上刚好是五只酒壶。小伙计倚在柜台上跟掌柜的耳语。
从未见过这样喝酒的人,不佐菜肴,光叫了一斤酒。
奇怪归奇怪,伙计到底也管不着他,这时又有其他客人叫他,他也就不再理会楚屏。
历来茶楼酒肆都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商,健谈的土著,赶大车的车夫都愿意跑到这里来叫上一碗酒,跟同桌或是邻桌的人谈天说地。
“你们听说了没有,吕国使臣进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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