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达官贵人们骄奢放纵,夜夜笙歌,地方却有人暗里图谋准备,悄然擂响战鼓。
泰和五年冬,南瑭惠帝被贯以“游戏无度,沉湎酒色”之名废至金墉城。
同年,新太子践祚,太后垂帘把持朝政,大封外戚功臣。
其兄长唐楼位列三公,飨一等爵位。两位子侄唐珏、唐琰分别出任荆州刺史和豫州刺史,控制关隘要津,飨三等爵位。叔父唐石出任中书令,飨一等爵位。李家有女嫁与唐楼为妻,李家借此裙带关系,封官拜爵者亦不在少数。
有赏自然有罚,扶荷一党留下来的势力几乎被屠戮殆尽,曾对太后毫无表示的旧党也大多被外调,经营偏远地区。
当时上京街巷流传起一句谶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地方诸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兴平三年冬,镇守荆州的楚王简率先杀死整日只知饮酒作乐的荆州刺史唐珏,以“诛妖后,守社稷”为号召,集结兵力十万向北推进。
镇守江州的豫章王峥年少气盛,正想建立一番丰功伟业,集结七万兵力响应。
十七万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直逼上京而来。
待朝廷得到消息,二王已驻扎至上京郊外三百里处。
与此同时,徐州农民因地方官大肆兼并土地,压榨平民,饿死冻死者遍地,内史不作为等噩事,举姚长为领袖,发动叛乱。
朝堂上下俱危,人心惶惶,众臣齐聚东堂议政。
太后外强中干,平时朝政她都要予以干涉,至此地步,却不敢再进东唐了。她只坐于九龙殿,要求凡是诏书,皆要先经她过目,再送至尚书台。
秦书高坐东堂,看着众臣吵吵闹闹,反倒临危不乱,只顾静静看着,并不时应两句。
今日种种,早在他意料之内。
众臣心里暗骂他白痴,又一该平日不和睦的模样,互相呼唤大人,寻求救命稻草。
右丞大人站在左侧首位,他内里张惶,面上强作镇定,勉力呵斥群臣:“怕什么,我南瑭国力强盛,兵卒骁勇善战,岂会被几个逆贼搅乱。”
众人安静片刻,无人应声,面面相觑后再次投入讨论中。
手执笏板,端立于他旁边的李恪轻笑,扭头隔着几人问道:“吴大人,南瑭近五年来的人口数量为何?赋税收入又有多少?”
吴群乃户部尚书,为人敦厚老实,他叹气道:“哎,李大人的想法跟在下不约而同啊。”
“我方才正在思索此事。自西济之战后,人口本该有所上升,然多年过去,南瑭人口不过增加区区三百万而已,如今在籍人口唯有两千九百万。”
吴群低头,边思索边道:“然八十岁以上老人和未成年孩童就占据一成……一年的算赋、口赋共折合约三百四十五亿钱,东南地区连年欠收,实际收入逐年降低。盐铁之收……”
“够了。”
右丞知李恪是有意挖苦他,遂打断了吴群的话。
他不耐道:“既是如此,吴大人何不早做禀报?留待今日是为何意?”
右丞大人怒火中烧,声音格外响亮,震住全场。
吴群被他吓道,猛然抬头,支支吾吾道:“这,在下曾多次上表啊……”
右丞大人克扣赋税,凡是与他不利的折子都被他提早扣下,吴群所说他自然心知肚明。
许允看看左边的李恪,又打量右边的吴群,接道:“吴大人兢兢业业,右丞大人何必为难他呢?”
右丞愤愤扭过身,对秦书道:“吴大人知情不报,疏忽失职,臣请陛下严惩。”
许允拱手拜道:“吴大人所奏不达天听,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臣请陛下严查。”
秦书直起腰做不安状,断断续续道:“嗯,本君以为,二位所请……”
“甚合情理。”
李恪无奈,心道:“李家乃世家大族,二王即使入京,也只会拉拢,不会多加为难。虽然天子不成器,然我今日若丝毫不表现,日后侍奉新帝,也会为人不耻,未免落得骂名。”
“两位大人勿再争执,二王叛乱,姚长做贼,眼下还是以这两事为要。”
他曲项敛衽,语重心长道:“青州刺史王揽,曾在西济一战中充当前锋,立下赫赫战功,青州又紧邻徐州,老臣提议令他即刻带兵驰援徐州,镇压逆贼叛乱。”
“尚书令……乐大人何在?”
秦书快速站起,乐鹳出列。
他弯腰道:“老臣在此。”
秦书道:“快,即刻去尚书台起草诏书,一切按李大人说的办。”
乐鹳犹豫道:“太后那边如何交代?”
“事关重大,太后娘娘必能理解。”
李恪见他如此紧张,便联想到日后新王入京时他的惨状,心中生出几分不忍。
他低头闭眼,片刻才又道:“车骑将军王城手掌十万兵权,且骁勇善战,臣认为由他在上京城郊五十里外排兵布阵,抵挡二王,再合适不过了。”
秦书又喊“王将军”。
身边侍人提醒他:“陛下,王将军早就去了。”
许允亦道:“臣一早就见过王将军,他言已接到诏书,早去城外部署了。”
秦书坐下,轻松道:“大概是太后娘娘早有安排吧。”
他心里却想:“太后正忧心自己,哪能想到此处。我骗她是王城自己提请,诏书才得以一早就发出去,若是等到现在,只怕二王早就陈兵上京城下了。”
许允道:“太后娘娘器重王将军,此危难关头,必然会想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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