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约定的时辰,陆栖蒙带着杜老先生写的信出发了,绕过一潭清湖,经过几间屋舍,迎面而立的就是集英院。集英院是历代山长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从正面看,面积不大,以石块做墙,因年岁久,加上这独特的气候,石墙已有些凹凸不平,面上长了一片一片的青苔。这像极了陆栖蒙记忆中外婆的家。那是她小时候的乐园,可是因修路给拆了,连门口那棵老枇杷树也被砍去。
陆栖蒙看着,深呼吸了几次,抬首挺胸,进去了。
屋子的内里物品摆放整齐,还放着几盆兰花,与木桌木椅相得益彰。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把漂浮的灰尘一一呈现。
里间传来几声咳嗽,“是陆栖蒙吗?”
“正是学生。”
“进来吧!”又是几声咳嗽,但是不清晰,大概是用手捂住了嘴。
陆栖蒙依言进去。
这是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书,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还有一幅人物画,画上是个年轻女子,正低头梳洗。
“我之前收到了沛之的信。在那信上他有提到你,所以我关照考官多多注意你,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未曾。”
“那就好。”
“山长,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信,之前一直不知晓师傅朋友是谁,信就一直在我这儿。”说罢,双手恭敬地呈上。这一系列动作并不卑微,只有对长者的尊敬。
山长看着,眉毛不自觉舒展。接过后,山长粗略一览,接着重重叹了口气。
“这是沛之让我多多督促你,望你能有所成就。”
“是。”
“但是”,山长凝视陆栖蒙,四周弥漫着威严气息,陆栖蒙一向不喜把主动权交到他人手中,就抬头直视山长,随即,那股气息也消散而去。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有思想,善谋划,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在这世道有大作为。当然,前提是努力学习。”
“谢山长教导。学生只想活下来,并不想有大作为,那太累。”
“这就是你的缺点”,山长加重语气,“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保家卫国,沙场冲锋,当如是。”
“我只想活着。”
“你,咳咳,你真是冥顽不灵。”
“不错。”
“你还有理了?”
“自然有理。”
“那老头子给你讲讲道理。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北朝经过夺嫡叛乱,已经无力来对付南朝。而上面那位是个不学无术的昏君,各地是揭竿而起,国不国,家不家,百姓流离失所。可是再过些年,等北朝休养生息恢复过来了,南朝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存在。你是个孤儿,可你至少还是个南朝人,我只希望到那时你不要辜负大家,别做了那叛徒。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沛之的愿望。”
陆栖蒙什么也没说。
“回去吧,该饿了。”山长无奈摆摆手。
“是。”
转眼就到夏天,燥热。
这段时间陆栖蒙、宋轻扬、黎疏君三人相处甚快,互引为知己,也干了一下小事,譬如晚上偷偷下山吃叫花鸡,又或是对他人下帖,不足一提。
这日,陆栖蒙按照惯例四处溜达,脑子里想着其他的事,等停下脚步时,眼前是一处池塘。荷花开得正好,绿油油的荷叶摇曳着,参差不齐。
陆栖蒙走到塘旁,盯着水看。水下是一团团的水草,有一些已经漂浮在水面上。陆栖蒙觉得有些热,索性脱了鞋把脚泡在水里。
“真凉啊!舒服,好久没这样了。”
陆栖蒙突然觉得有点低落,不愿多想,她知道多想也没用,想有什么用呢?也回不去了。
一待就到了晚上。今日月光很亮,是晕染的黄,像记忆中的那抹光。萤火虫围着池塘飞,绿色的光,一闪一闪,风也配合着变得柔柔的。
“如何?”声音清冷。
陆栖蒙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微微泛着冷光。再慢慢往上移动,是一张相熟的脸。
“夫子怎在这?”口气不甚好。楚莞琦知道她心情不好,因此并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四周是虫鸣。二人无话。
楚莞琦盯着陆栖蒙白嫩的脚丫子,似乎是觉得这样很舒服,也自顾自脱去鞋袜,把脚探进水中。
当月爬上高空的时候,二人相伴回去。
自这晚后,陆栖蒙与楚莞琦的关系明显好转。
在下课时间二人若相遇会停下谈话,说说笑笑,好不快活。这期间,陆栖蒙深刻意识到楚莞琦的厉害之处。
他二人关系的好转像是一场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书院。宋清扬与黎疏君都对此事报答了各自真诚的看法,甚至连许久都未曾见到的宋乐也前来问了几句,之后又飘然离去。陆栖蒙看着宋乐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栖蒙一直都对宋乐很感兴趣。
一日,她趁宋清扬心情大好时问了几句,而这几句并未打消她对宋乐的好奇,反而进一步提升了。
“清扬,宋乐总去哪呀,怎么总看不见他?”
“宋乐一般帮我准备好了几日的事后就会下山。我不想他来打扰我的生活,像你多好。”
“也是。”陆栖蒙点点头。
“可是我们在山下也没看见他。”
“有吗?”
“你说呢?自己好好想想。”
宋清扬一想,哟,还真是在山下没见过他。
“可是你说他不在山下,那还能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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