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命从吏棺殓曹髦尸,舁入偏殿,司马昭趋至殿中,召群臣会议,百官皆至,独陈泰已为尚书仆射,在都不入。
司马昭令陈泰舅荀彧往召,陈泰欷歔道:“时人谓泰可比舅,今舅反不如泰呢。”
陈泰子弟俱劝陈泰一行,陈泰素服入朝,先至灵前,恸哭一番,然后见司马昭。
司马昭佯为流涕道:“今日事该如何办理?”
陈泰泣答道:“独斩贾充,稍可以谢天下。”
司马昭沈吟半晌,又复问道:“再思至次。”
陈泰朗声道:“只有比此更进,何次可言?”
司马昭乃不复问,令左右为太后作诏,诬曹髦忤逆不孝,意图弑母,宜废为庶人。尚书王经,敢逢君恶,亦应重惩等语。
当即使人至永宁宫,迫令太后钤印,即日颁发。司马昭却与司马孚等联衔,请用王礼葬曹髦。
惟拘王经全家入狱,与经尚有老母,亦被囚系,与经因向母叩谢道:“不孝子累及慈亲,奈何奈何?”
母反破涕为笑道:“人谁不死?但恐死不得所!今因此并命,死亦何恨呢?”
越日王经全家就诛,满城士民,无不泪下。
司马昭见人心未死,乃归罪成济,派兵收捕。成济不肯就拘,登屋,丑诋司马昭,把他主使贾充,及所有弑君阴谋,和盘说出。
嗣经兵士四面放箭,成济无从逃避,当然射倒,临死尚骂不绝口,司马昭竟夷成济三族。
却说司马昭既诛成济,遂议另立嗣君,决迎燕王曹宇子曹璜为魏主。使长子中垒将军司马炎,行中护军事,持节至永次县,常道乡,迎曹璜入都。
曹璜为常道乡公,年方十五,既入洛阳,即至永宁宫,谒过太后,登殿嗣位,更名为曹奂,改号景元,进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礼,司马昭仍然固辞。
是年故汉献帝夫人曹节病殁,追谥为献穆皇后,丧葬礼仪,皆依汉朝故例。
越年,又命司马昭晋爵,司马昭谦让如故。
又越年十月,洮阳递入军报,乃是蜀姜维复为大将军,出兵攻魏。司马昭令安西将军邓艾,过意严防。
先是蜀汉主禅延熙二十一年,改元景福,正值魏兵出攻寿春,蜀将姜维,欲乘虚北伐,特率数万人,通道骆谷,进攻长城。此长城系是县名,非秦所修筑之长城。
魏安西将军邓艾,与长城都督司马望,坚壁拒姜维,相持不下。及魏平寿春,司马昭还师,姜维乃引还。
但自姜维执掌军政,主张北伐,至此已经过六次,差不多是连年兴师,蜀民当然愁苦。
中散大夫谯周,曾作《仇国论》讽姜维,姜维尚无回意。尚书令陈祗,与中常侍黄皓,在内用事,扰乱国政。已而祗死,后主禅用仆射董厥为尚书令,尚书诸葛瞻为仆射。嗣且进董厥、诸葛瞻为将军,共平尚书事,命侍中樊建为尚书令。
董厥本义阳人,曾仕丞相府中令史,诸葛亮常称为良士。诸葛瞻即亮子,得尚公主,位兼勋亲,但两人素性慎重,未能力除黄皓。
独樊建不与黄皓往来,黄皓累承宠眷,蒙蔽后主,伐异党同,右将军阎宇,与黄皓亲善,黄皓欲黜去姜维,以阎宇为代。
姜维察知阴谋,入白后主道:“皓奸巧专恣,将败国家,请陛下速诛此人。”
后主笑答道:“皓一趋走小臣,有何能为?从前董允嫉皓,朕常以为过甚,卿幸勿介意。”
说着,复呼黄皓出谢姜维,姜维不便多言,当即趋出。
至景耀五年,姜维又欲伐魏,车骑将军廖化,劝阻不从,退语亲属道:“兵不戢,必自焚,伯约(姜维字)恐难逃此语呢!上语本《左传》。智既未优,力又未足,乃用兵无厌,何以自存?”
果然姜维进攻洮阳,前锋夏侯霸,中箭阵亡。姜维与邓艾交战,侯和城下,又复失利,只得退还。姜维七伐中原,至此才了。
黄皓遂乘间进谗,请令阎宇代维,后主虽未依言,心下却有疑意。
姜维在途中,得知消息,乃自请种麦沓中,不复还都。
才阅两月,即得魏人窥蜀消息,上表后主,请遣左右车骑将军张翼、廖化,督领兵马,出镇阳平关,及阴平桥头,防备不虞。
后主接得此表,乃与黄皓计议,黄皓复奏道:“这又是姜维贪功,故有此表。臣料蜀中天险,魏人亦未必敢来,陛下如尚怀疑,都中有一师巫,能知未来,可传旨问明。”
后主遂令皓往问师巫,未几返报,谓巫已请得神言,说是陛下后福无穷,何来外寇?
后主信以为真,乐得耽情酒色,坐享太平,所有姜维表文,置诸不理。
适有都乡侯胡琰妻贺氏,美丽绝伦,因入宫朝见皇后,被留经月,方许还家。
胡琰疑贺氏与后主私通,竟呼家卒至贺氏前用履挞面,差不多有数十百下。胡琰俟家卒挞罢,将妻驱出。
可怜贺氏哭哭啼啼,竟至宫中面诉冤情。
后主见她面目青肿,不禁大怒,立命左右拘胡琰下狱,饬有司从重定谳,谳文有云:“卒非挝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罪当弃市!”于是胡琰处斩。
时人因胡琰罪轻法重,越生疑议,遂致舆情失望,怨谤交乘,后主似痴聋一般,全无知觉。
且自姜维上表后,过了半年,并不见魏兵入境,后主益觉得黄皓忠诚,远过姜维。谁知霹雳一声,震动全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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