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红尘与紫阳间那场历经十年死伤无数的战争就在这城往北百里,那时候哪有什么城啊,就一个比一般村子大些的村子,这里离战场那么近,原本的村民不是往北偷偷跑进了紫阳,就是往南躲进了赤地,剩下的都是些跑不动的老人。而这村子的几千户人则都是些不要命的赤奴啊。
最后一仗,十万人,死了整整十万人,那尸骨堆起来跟山一样。这村子里的人跟不要命了一样往回搬着尸体,一个挨一个的埋在土里,知道名字的立个碑,不知道名字的立个衣冠冢。
村子里的几千户人庄稼不种了、粮食不采了,就没日没夜的挖洞,然后把一个个残破不堪、肢体不全的尸体扔进去。可是十万人啊,跟山一样高,挖坑的速度都赶不上尸体腐烂的速度,然后,瘟疫来了,全村不到七日便有百人染了瘟疫。
村长是个侥幸识字的老汉,这坟包上的碑名有一半是他写的。老汉想啊,这红尘刚刚立国,多的是老弱病残,要是这瘟疫往南传去了,那可不得了。老汉愁啊,愁得晚上睡不着觉,原本就稀疏的头发第二天掉了个精光。第二天,他把全村人都召集在了一起,把瘟疫的事和瘟疫往南传的后果跟大家说了,然后问有没有怕死的,没人说话,就有个膀大腰圆的婆娘骂了一句‘老娘不怕死,就是怕死之前找不着个男人’,众人笑了,老汉哭了,老汉封了城,没一个村子里的人往南去。除了一头畜生。
老汉家里养着一头牛,这可了不起,这是老汉的儿子偷跑去参军用军工换回来的。老汉下令封城的那晚,老汉边哭着我的儿啊,边往这头代替儿子尽孝的牛的身上塞着什么。
天刚刚有些亮,一头黄牛从村子里跑了出去,黄牛身上绑着十几个口袋,袋子里装满着的是村子埋烈士以及村子染瘟疫的告知书,一路跑一路掉。这头牛很争气,从北往南跑了几千里,跑过无数城市和村落,最后累死在了京城的城门口。
半个月后,将近万名从各个城市各个村子而来想着去北边赴死的郎中以及自诩郎中的人来到这个被瘟疫侵染的村子,来时好不热闹,本以为就自己一个傻子,没想到这么多傻子。
又过了几天,京城的郎中也到了,是赤帝亲自带着来的。赤帝来时还带着一车队的紫晶矿,刚开始没人知道有什么用,后来才知道,赤帝用这紫阳修士梦寐以求的紫晶矿,给那些长眠地下的战士作碑。
这么多郎中,郎中比病人还多,只能说是药到病除,没过一周,瘟疫便没了。然后很多郎中干脆在这安营扎寨了,然后村子多了个名字——斩疫城。
当从紫阳来的老头子再此见到那个有趣的小家伙的时候是在城东的碑林,这一次的小家伙可不是一个人,相反,很多人,有身着铠甲的守卫,也有骑着白马的将军。站着离小家伙最近的是一个伟岸的男人,男人身着赤红色的软甲,没有紫阳皇帝的华丽,却有着不输紫阳皇帝的高贵。老人见多识广,单从男人背后画着红色老虎的披风便知道了,这男人便是紫阳年轻皇帝必杀排行榜number.1的红尘皇帝——赤帝。
老人往这些人靠近,被值守的守卫拦住,老人便没有继续往前,而是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家伙。
这绵延数里的碑林真的很美,那可以用于修炼的紫晶矿每隔数步便是一块,玲珑剔透、璀璨夺目,阳光在这里都变得温柔,漫山遍野的紫晶碑,既悲壮又夺目。
“尘儿,我让你跪在这死人堆里,你会生气吗。”伟岸男人开口了,只是说这话时没有看跪在地上小小的人影,而是看着眼前的十万紫晶碑,眸色暗淡。
小家伙轻轻摇着头,此时此刻的小家伙脸上都是泪水,他知道了十万紫晶碑有多么壮丽,便知道了十万尸骨有多么悲壮。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还是让你跪,我便是要让你跪,让你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长、跪先烈、跪仁义、跪无畏、跪忠义,我便是要让你记住,这片碑林,这十万亡魂。我不是想让你有恨紫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多少人爱着红尘。”男人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男人凝望着眼前碑林陷入了沉默。
长久的安静,长久到小家伙的膝盖开始肿痛,然后,这个千金之躯的男人竟是同样双膝跪地。
赤帝下跪,周围守卫无一人敢站着,皆是面向碑林下跪磕头。百人,跪十万碑林,替这得以在红尘站着做人的万万生灵跪那为他们之自由献出生命的万万英烈。
十万枯骨无人问,化作紫阳原上春。
十万枯骨何其贵,换取赤帝膝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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