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时间里,惊讶和迟疑充斥在林逸脑海中,面对如此不同寻常的回答,他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只是看着男人苍老泛白的侧脸,不禁有些感慨:“诶,何必如此消沉呢。你的孩子可不希望你们离开啊。”
男人笑着点头,眼神中充斥着释怀,他双手盘负胸前,靠在椅背上,用着十分讥讽的语气连连笑起同时又不停摇头:“你想多了……”,紧接着,情绪又急转直下,失神一般地看着地面,语气立刻沉下去,微驼的脊背更显佝偻:“我们唯一的孩子……前几年就死了。”
就从那一瞬间开始,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林逸的脑海中,想到方才在屋内看到的那个房间,他的直觉一下子就认准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是有隐情。因此,便想要深挖一下。
他同样后仰靠在椅背上,凝重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黑暗:“那个放着各种陈旧物件的房间就是你孩子的吧。”
“嗯!”男人深沉地应了下,长叹口气,挤出显得勉强的释怀笑容:“那年她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说想去城里见见世面。可离家只不过半月,却被贼人奸污,再见已是天人永隔。”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物件,是他女儿生前最喜欢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再三打量后塞入怀中。
说者有心,但此刻是听者无意。林逸蠕动着嘴巴、犯着嘀咕:“难不成奸污的人,就是齐浪?”
这只是一个合乎常理的推测,毕竟齐浪的好色可谓是尽人皆知,他的暴力倾向只要有和他相处过都能察觉到。如果真是他的话,当初被斩之人定是个替死鬼。如此的话,齐铭偷偷默默地乔装打扮来此,每次还要送这么多的东西这一奇怪现象也就很好理解了。
或许是他心怀愧疚,想要替儿子赎罪。但不论情况如何,此事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浮出了水面。
综合所有种种方面的原因,男人的话听上去并不像假的。兴许也正是如此,林逸表现得明显有些过于激动,尤其是当他开始询问个中细节的时。并未完全考虑到男人的状态。
此时的他,已独自深陷回忆的伤感中而无法自拔,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停在门边,压低声音:“从那时候开始,我和她娘的下半辈子就已经失去了希望。”
和林逸相比起来,另一边主攻妇人的临溪并没有这么强的功利心,她只从侧面追问关于家中这些生活用品的来源,说是完全出于一个普通人的好奇心也不奇怪,而且她本身做的就是管家,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在普通人面前来回拉扯得游刃有余。
虽然两人聊的都是些家常,但或多或少从谈话间探询得知,这不寻常的民楼以及满屋子的东西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那人也是个百姓,现在的年纪和男主人差不多大。当年也是和今日差不多的一天,这对老夫妻在家门外发现了昏迷的那人,出于好心,顺手便将他救了下来。此后,那人就会时常过来看望二人,刚开始他一直想要给钱来回报。但都被他们拒绝,所以往后每次来就改成带来很多崭新昂贵的生活用品,甚至还建了这么一座不寻常的民楼给他们。
妇人阐述这些的时候,讲得非常普通平淡,并未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临溪恍然大悟般地欣欣笑着:“原来他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
“是。”妇人也笑着,虽有些无奈的样子,但眼神中的欣慰却也明显。
她口中的那人,也正是先前男人在帮助林逸时,想起的那位故人。
但要说能有这等手笔的人是个寻常百姓,别人是万万不相信的,临溪自然也尝试着询问:“你们就没想过那人的身份不一般么?”
妇人顿了一下,洗碗的手停住,想了好一会才继续:“自打我们孩子走了以后,只有他平时会来看望我们,和我们聊天讲话,陪我们做事情。”,她的语气低沉,虽不明说,但光光这一句话,足以说明他们三人间的关系十分深重。
突然间,一种突然的愧疚感爬上了临溪的心头,令其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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