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从翠府出来,兴奋的车都忘记开了,顶着凛冽的寒风,硬生生的走了十几里。直到回了家,沸腾的血也没有平息下来。
进门后,一边换鞋一边庆幸,自己这步棋真是走到节骨眼上了。
“怎么满头大汗的。哎呦!脸上都是泥!干嘛去了?吃饭了吗?”妻子王小林正在拖地,看见丈夫的样子,有些奇怪。
听到妻子问话,他恍惚了一下,自己吃饭了吗?
王小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久没有见到丈夫失态了。
两人都是龙城师范大学的学生,同届不同班。师范类女生多于男生。赵洪长的又排场,为了在强敌环视中拿下他,家境阔绰的王小林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那时候,出身贫寒的丈夫就经常像今天这样,腼腆而略带羞涩。
见到妻子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他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不管吃没吃,炒几个菜,喝两杯。”
王小林毕业后就留了校,教授中文,平时没课的时候待在家里,一门心思相夫教子。
洗脸的功夫,就端上来三个菜,韭黄炒鸡蛋、醋溜土豆丝,花生米。拧开一瓶五粮液,喝了起来。
别看赵洪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其实生活并不太讲究,也没条件讲究。苦孩子出身让他谨小慎微,从不敢胡乱伸手,就连家里人办事找上门,也的思前想后,能不办尽量不办。如此一来,少了一大笔进项。只靠着两口子的工资,刚够给儿子在京城交个首付。
“发奖金了?”王小林打趣丈夫。
赵洪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酒。
“涨工资了?”妻子接着问。
“哈哈,也没有。不是钱的事儿。”丈夫笑道,也不说破。
“神神叨叨的,对了,龙书记让人捎来一个纸箱。在书房放着。”妻子说道。
赵洪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是让你别收人家的东西吗?箱子里是什么?”
“我也想推,可他放下东西就跑,等我穿好衣服下去,早没影儿了。箱子没打开,说是一些土特产。你一会儿看看,不值钱就收了吧,要不龙书记脸上不好看。”妻子叫屈说道。
“嗯,知道了。”赵洪无奈的点点头。
老于和任凯喝到十一点多,直到田依人开车过来把他接走。
望着偌大的庭院,任凯突然感到有些孤寂。
“砰砰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客人。
任凯披了一件羊毛大氅,来到门口问了句,“谁?”
“砰砰砰。”来人不说话。
他只好把门拉开条缝,看了看,不认识。还没等他再问,来人开口了,“我是郭建军,省纪委三室的。”
“抱歉,如果是公事,你单人办案,有违程序,我可以拒绝配合。如果是私事,那就更抱歉了,我不认识你,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谈的。”说完就要关门。
“刘小军的事儿呢?”郭建军显然是有备而来。
任凯的眼睛眯了眯,开门把他让进来,又看了看门外,确定就他一个人,才重新关好门。
在书房,两人各自端着一杯茶水,互相打量。郭建军看着有些老面,鬓角如霜,身材佝偻,不过,相貌倒是蛮周正,只是略显阴柔。
“郭主任深夜到访,不知……”任凯率先打破僵局,喝了口茶,故意饶过刘小军三个字,漫不经心的问道。
“确实很晚了,任律师,我也不兜圈子,这些材料你先看一下。”郭建军从上衣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个纸卷递过来。
任凯抬眼看看他,伸手接过,这个纸卷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撰在手里,上边犹有汗渍。
他又看了看对面的郭建军,才慢慢的摊开,开始还不以为意,越看越惊心,还没看完就合上了,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什么是我?你应该清楚,我只是个律师。”
郭建军笑了笑,说道,“只是个律师吗?你再看看这个。”说完又递过来一个纸卷。
任凯没有理会伸过来的手,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郭建军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你有所恃仗,不过你太小看龙小年了。这是这些年你涉及的一些事情。从两年前为裴茂财辩护开始直到三天前违规会见郝平原。涉及罪名共二十三个。”
任凯听了,点点头,淡淡的问道,“没有证据也能定罪?”
郭建军冷笑一声,说道,“证据?哼哼,需要吗?这些东西一旦曝光,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难堪的只能是你和你背后的侯家、孔家、贾家,甚至还有慕家。莫非你真以为郝平原二进宫只是为了王江陵?你敢确定这里边只是龙小年一个人的想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登门,要跟你谈的是杀头的买卖,而不是来看你故弄玄虚的。”
任凯呵呵一笑,顺手接过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对不住,初次打交道,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如果无意中冒犯了你,那我向你道歉。”
这份关于他的材料比起第一份来说,简略了不少,大部分只是概括的记叙了事情的大体脉络,应该只是一个类似提纲的东西,还需要充实或修改。
任凯看的非常仔细,有时候还会停下来想一想,甚至会翻到前边重新对照一下。不得不说,这份材料泡制的非常大胆,有些地方简直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可即便是如此,对于任凯来说,依然是一件致命的杀器。因为有些猜测并不完全是捕风捉影。
“嗯,材料我看了,不知郭主任有什么建议?”任凯把材料合起来,微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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