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
可他们却在酒馆中喧嚣,一个个喝的原形毕露。
女人的容妆被汗水浸透,露出油腻的皮肤以及满是皱纹的眼角。
男人的矜持被酒水褪去,只剩下市侩与虚伪以及微秃的头顶。
高秃顶拉着赵琳的手,眼珠子都快挂到她的胸脯上了,满嘴酒气,“赵琳,你说现如今,钱还是钱吗?上个月装修房子,看上一张书桌,十三万。唉!你的手真软,嘿嘿。要我说,你别在那个什么凤凰公司仰人鼻息了,我手头正好有一单买卖,活儿不肥,胜在安稳。每年也有个二十万进项。怎么样?哎呦,你的手怎么这么软?”
李秋堂打了个酒嗝,笑的声音都有些变形,“高干部,你把团支书手上的皮都蹭下来了。放放吧。十三万的桌子?你也真敢吹!来,一会儿路过,我就去看看那桌子是不是熊猫皮做的。还有,你一个打包麻辣烫都舍不得用餐盒的人,哪来的年进项二十万的买卖?”
赵琳本来有些厌烦,都快忍不住要发作了,一听李秋堂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高秃顶听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变来变去,极有喜感,总算是放下女人的手了。叹了口气说道,“好不容易任凯不挤兑我,你又跳出来了。秋堂,我这辈子就打包了一次麻辣烫,倒了血霉了,就遇到了你。”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柴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高秃顶,冲任凯嘀咕道,“这高干部性子变了,二十多年没见,变的不怎么讨厌了。”
任凯点点头,笑道,“能在组织部混出名堂的人,没点城府,怎么行。”
李秋堂别看平时老老实实,这人只要一沾酒,那真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没放眼里。听了高秃顶如此说,站起来非要跟他干一杯。
其余同学起哄,高秃顶无奈,只得干了。
李秋堂明显码不住酒劲儿,一屁股没坐实,就躺地下了,旁边两同学好不容易扶着坐好,他却嚎啕痛哭起来。
“高干部啊,我李秋堂真不是男人,是个孬种。老婆查出乳腺癌,晚期。她说不治了,我就真的不治了。呜呜呜……没办法啊……,是真没钱。这次小芳的份子钱还是你帮我给的。呜呜呜。知道你一直偷偷帮我,我知道。真的知道。可……我没法还你啊。呜呜呜……”
举座皆惊,整个包房鸦雀无声。
李秋堂尤不自知,趴在桌子上,一半的脸都浸在菜肴的汤水里,眼泪落在盘子上,脆然有声。嘴里仍在嘟囔,“伟哥不好卖啊。高干部,要不你入股吧。说不准明年就能上市。那时候,我好好报答你。让你作新产品的代言人,好好风光一把。”
几个女人眼泪犹在脸上,听到后边这几句,却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高秃顶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好,我这辈子就等着做新伟哥的代言人,不过,风光就算了。让母校的吕校长去风光吧。”
男人们也不禁莞尔。
任凯重新看了看这个好色抠门的老同学,突然觉得秃顶看着也蛮顺眼,或许将来自己也可以试着秃一秃,想到这,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头顶。
“你是在暗示你的头发又浓又密吗?”小柴低声笑道。
“呵呵,你也学坏了。”赵琳笑道,说完起身走出去接电话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曹国华跟着出去。高秃顶看了一眼,低头笑了笑,又吃喝起来。
还没等任凯接话,就听到外边有人喊,“119班的快出来,赵琳挨打了。”
呼啦一下,除了李秋堂趴在盘子上酣睡,其余的人都冲出去了。
一个猪一般的肥女人,正抓着赵琳的腕子指着鼻子骂。曹国华抱着头躺在地上正被三个年轻人拳打脚踢。
任凯正要喝止。小柴已经“嗷”的一嗓子冲了上去。
他急忙顺手操起一把大汤勺加入战团。老子枪都见识过了,还在乎你们几个赤手空拳的小瘪三。
也记不清上次打架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或是更久?
年纪越大,越是顾及身外之影响,已经习惯身怀利刃,笑脸迎人。经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像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独行侠无所顾忌的任性一把。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四人对三人,他们很快便占了上风。尤其是高干部,别看大腹便便,动起来相当灵活,使一口铁坩锅,煞是威猛。
不过既然是打架,受伤也是难免。小柴右眼乌黑,高干部嘴上挨了一酒瓶,曹国华更是被打的浑身是菜汤。表面上任凯没吃亏,实则他的伤最重,枪伤还没合口,又被撕裂了,到后来左胳膊都抬不起来,只好学独臂武松,把汤勺舞起来,纵横捭阖,大杀四方。
几个女同学围在一旁,涨红着脸高声喝彩。
外边更是围的水泄不通,客人们激动的饭也不吃了,一个劲儿的指指点点,连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也跑进来观看。
饭店害怕事情搞大,更害怕有人逃单,赶快报警。
不一会儿,警察到了。
胖女人本来已经被吓哭,正靠着墙呜咽,一看到警察,更是像见了亲爹,嚎啕大哭。
“放下勺子!”一个小警察冲着任凯喊道。
双方被带到派出所,男男女女十几口子,怒目而立。
“你,刚才拿勺子的。为什么打架?”一个中年便装男子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任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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