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此刻在光影队的处境吗?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他,抱着或怀疑或争取的心情吗?
他真的……没有死吗?妲?
每想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秦桑榆就觉得心脏都被攥紧到窒息,军区训练场的天空显得那么空旷,那么大,自此之后她却就是一个人,再没有岑光了禾。
而换做另一边的岑光自己――
他的处境,亦比死亡更加难受。
在咸涩的海水中不知道泡了多久,天空暗下去又亮起来,沉沉浮浮,感觉自己都快要腐烂,终于飘到了一处芦苇生长茂盛的地方,陆地或许不远了,他呛咳出几口海水,手抓着一束茂盛的芦苇,脑海里浮现着残忍痛心的记忆,昏死在了岸边上。
那记忆,惊心动魄,又凄楚惨烈。
岑光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渔村的陌生床上,海腥味刺激到了他的嗅觉,他醒来,脑海里还回想着那些事,转身趴在床板上,撕心裂肺地痛哭出了声来。
他的脑海里,有倒下在血泊里的战友身影,还有另外一个多年不见,最终却以那种方式再次相见的身影。
岑光最终从剧烈的悲恸中挣扎了出来,感谢了救他的那一家人,疗养被海水泡烂的伤口,直到能下地走路,能够离开。
再一次回到繁华的闹市,岑光也不知自己飘去了多远的地方,他第一个动作是买了一份军事报纸,翻到前些日子日期的那些之后,终于看到了那则新闻。
海上事故。三名战士牺牲。疑犯在逃。
岑光心下受到重创,脸色苍白地放下报纸,浑身颤了许久,最终决定要回去。
只有他知道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并不全部是他的错但有他的责任,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牺牲的那三个战友的家人,有权利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岑光搭了深夜的火车,一路去了京都。
疑犯的身份到底还没有确定,不能通缉,他深夜下车,站在偌大的京都火车站台上,犹豫着,他想,还是要回一趟家。
部队里的规则他清楚,凡事讲究证据,他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见证的那些事,就有可能被当做罪犯来处理和对待……他想得到这些,就应该知道自己可能洗脱不了罪名就再也回不去了,在这之前……他还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家人,跟他们好好告个别。
于是一个多月后,眼睛都快哭瞎了的秦素容,终于见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儿子。
岑永良倒没有多惊喜,反而后怕着,岑光这一回来会不会拖累他们这一家,要不就赶紧出国送走吧,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岑光轻轻抱着秦素容,说明了来意,他――吃完这一顿早餐就走。
秦素容崩溃了,她浑身一颤,泪眼模糊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寄予疼爱和期望最重的孩子,他都已经长到十九岁了,他此刻竟然要毫无犹豫地把他自己交出去。
岑光没有继承她的半点自我,他却继承了方之然所有的坦然与正直。
那一日,秦素容收起悲痛,抹干净了眼泪,起来给他好好做了一顿早饭,在打听清楚海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手剧烈一颤,手骨都瞬间僵硬到都疼了起来。
“好,好……没事,你吃……”她哑声说着,目光幽幽,继续轻轻摸着他的头。
从那一刻起,秦素容死死压藏着自己所有的情xu,眼睁睁盯着他吃饭,吃饭,一直吃完……一直到他抚着额头说觉得没力气很困,然后倒了下去。
岑永良大惊,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秦素容继续手抚着他的头,眼眶通红,哑声轻飘飘地说:“这是我儿子……他没有错,我不会允许他去坐牢的……我死都不会允许,来,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我们把他藏起来,谁都不让看见。”
岑永良觉得她简直疯了,但除却这么做没有任何别的办法,海上那件事,牺牲战士家属闹得正凶呢,军委也查得正严!他只好从了秦素容,由得她这样胡闹去了!
岑光说,那一日海上他们接到的任务是,阻拦入侵海船,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并押送离海。
那一日,风往东吹,船只必须时刻有人守着,避免驶入风暴时常发生的“神秘三角区”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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